第八章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夏:即卜商,春秋末期晋国温地(今河南温县)人,“孔门十哲”之一。“孔门四科”中,他是文学科的佼佼者。孔子曾赞子夏:“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矣”。
孔子去世后,他到魏国河西地区(今陕西延安地区)从事教学,魏文侯尊其为师,李悝(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法经》作者),吴起(改革家,军事家,《吴子兵法》作者)曾拜其门下。
子夏家贫,性格阴郁勇武,好与贤己者处。求学于孔子,曾跟随孔子周游列国,曾为莒父宰(今山东莒县地方官),提出“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的思想,主张“做官取信于民,然后才能使民效劳”,子夏曾安慰和哥哥决裂的同门师弟司马牛(宋国贵族)说:“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 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
孔子去世后,孔门丧乱,子夏曾拥护有子(即有若)为孔门第二代掌门人,孔门解散后,子夏离开鲁国传播儒学,曾前往齐国,西河(今陕西延安地区)等地教学,李悝、吴起、商鞅皆其门人,《春秋公羊传》的作者公羊高、《春秋谷梁传》的作者谷梁俶、水利专家西门豹等均为子夏学生。
子夏晚年因丧子,悲痛过度而失明,师弟曾子(曾参)曾前往看望,并责怪他不爱惜身体。子夏不像颜回、曾参一样严守孔子之道,而是一位具有独创,并颇有经世倾向的思想家。不再关注“克己复礼”,而是与时俱进的对当世之政,提出一套延展儒家正统政治观点的政治及历史理论。子夏独创的学术流派被称为“西河学派”。
子夏的学说比较偏于法家,培养出了几个法家人物,所以被南宋理学家朱熹斥之为“异端”。
色:颜气也。会意字,小篆似一个人驮着另外一个人,仰承其脸色的形象。“色”的原意就是脸色,如:喜形于色。后延伸为美色,颜色等。这里“喜色”,“和颜悦色”的意思。
色也有“景象”的意思,如景色。色又有“种类”之意,如各路货色,花色齐全等。
色读成shai时,指一种博彩器具,如“色子”。
弟子:晚辈。包括子女等年轻一辈。
服:用也,会意字,甲骨文的“服”就像一个人手持一个盘子做事情,原意为“从事”,又一说为:右边是一只手,表示一个人用手按使另一个人跪下,让其服从。后延伸为降服,治服,屈从,敬佩等意。用作名词时,特指衣裳。“服”还有饮用,吞服等意。
服读第四声时,表示副词,指中药剂量,如“一服药”。
先生:前辈。包括父母,长者。
全文理解为:子夏问孝。孔子说:“行孝的难点在脸色(发自内心的爱)。有事,我们晚辈来代劳,有酒有菜让前辈先吃,难道这就是孝吗?”
孔子主张“因材施教”,他觉得子游能养而稍失于敬,子夏或对父母稍失温润之色,所以,针对不同人的相同的问题,他的回答却不一样。《论语》第二篇连续四章都是关于“问孝”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孝就是不违逆父母,不让父母操心,不但要赡养父母还要敬父母,发自内心的爱父母,在父母面前要和颜悦色,有耐心。这些只是“孝”的基本要求,“孝”的终极目标就是努力奋斗,光宗耀祖(《孝经》说:“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戏服娱亲
孔子认为行孝的难点就是:“对父母发自内心的爱,体现在脸上的一种表现。”对父母不但要敬,还要爱,加起来即:爱敬!历代先贤对“色难”的点评如下:
1, 江熙曰:劳役居前,酒食处后,是人之常事,不足以为孝也。
2, 郑浩曰:夫子此言,乃弟子事先生之礼不足以为孝也。
3, 刘沅(清代四川学者,教育家,把儒,释,道融会贯通,创“刘门敎”,亦精通医学,誉为“火神之祖”)曰:此章言敬而不爱,亦不得为孝也,服劳奉养,凡弟子事尊长皆然,事父母则深爱,和气自心。
4, 《礼记》曰: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故事亲之际,惟色为难耳,服劳奉养未足为孝也。
5, 颜延之(南宋文学家,山东临沂人)曰:夫气色和,则情志通;善养亲之志者,必先和其色,故曰难也!
6, 张拭(南宋教育家,四川绵竹人)曰:色难《礼记》所谓“愉色婉容”者是也。盖非爱敬之至,和顺充积,则形于外者不能常然也。
7, 钱穆(历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院士,江苏无锡人)曰:人之面色,即其内心真情流露,色难乃心难也。
8, 孔广森(清代学者,孔子69代孙)曰:“有事,弟子服其劳”,勤也;“有酒食,先生馔”,恭也。
春秋时期,有个隐士叫老莱子(名耳,字聃,号莱,今河南周口市鹿邑县人),他曾出仕周都洛阳的守藏室史,后因周王室变乱而去职归乡,隐居在楚国蒙山(今湖北省荆门市象山)。他非常孝顺父母,对父母体贴入微,总是和颜悦色,千方百计讨父母开心,他买来几只鸟给父母玩,还经常逗鸟,让鸟发出动听的声音,父母听了很高兴。
老莱子70多岁了,父母看他头发花白了,叹气说:“连儿子都这么老了,我们在世的时间不多了。”老莱子害怕父母担忧,他专门买来五彩斑斓的衣服,走路学着小孩子的样子,父母看了感觉自己年轻了,心情也好了。
有一次,老莱子为父母打水,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害怕父母伤心,他装着故意跌倒打滚,学婴儿啼哭的声音。父母看了开心极了。
老莱子“戏服娱亲”的故事广为流传,后来被收录到由元代文人郭居敬(古为福建省尤溪县,今属福建省大田县人)编的《二十四孝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