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童小路一走进教务处办公室,刘大姐马上招手叫她过去,“怎么样,怎么样”,刘大姐急切地问。看着刘大姐那急迫的眼神,童小路只好支支吾吾,说“还好吧”。“哎呀”,刘大姐一拍手,声音高了好几度,“太好啦,我就说你们俩挺合适吧。秦医生昨晚打电话给我,对你可满意了,文文静静,看起来知书达理的”。
“文文静静”?童小路心里猛翻白眼,脸上却装出害羞的样子,没吭声。
“我跟秦医生说啊,小路可是我们中文系的才女,直接保研,罗院长的弟子,优秀着呢。”刘大姐见小路不说话,继续呱啦呱啦。“我说小路啊,秦医生也挺优秀的,现在当医生好啊,收入高,家里人看个病啥的,也都熟门熟路,很方便”。
“你们俩好好接触接触啊”。刘大姐作了结论,好不容易放了小路走。
两三天过去了,秦医生那悄无声息,童小路的BP机一次都没响过,童小路有点小奇怪,但也乐得清静。
这天上午,周末,童小路突发奇想,打算去省博物馆看看那具著名的马王堆女尸和那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在长沙上了四年学,还没去过一次呢。正站在太阳下等着公交车,BP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小路就着路边的公用电话打回去,一把陌生的男声,“小路吗?我是秦长生”。
秦医生在电话那头问小路周末有啥安排,小路如实相告。“好呀”秦医生说,小路以为会接着来一句“那我陪你一起去吧”,结果秦医生却说:“你逛完博物馆后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去吃晚饭”。小路一愣,答应了。
省博物馆树荫满地、安静清凉,童小路瞎晃荡了好几个钟,每个馆都进去看了看,站在那具著名的女尸面前,小路想,如果这个两千多年前的女人,知道自己死了这么些年后,居然又被从土里挖了出来供人围观,不知会作何感想。
逛完后,童小路在博物馆后面的小院子里坐了会,吃了点东西,发了会呆,慢悠悠地走出来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童小路走到旁边的小店,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写着秦长生电话号码的纸条,一个数字接着一个数字,把电话打通了。
当时,童小路没想到的是,这11个数字,会深深刻在她的记忆深处,10多年后还能随口背出。
又等了二十来分钟,还是那辆金色的小奥拓,远远开过来,在童小路身边停稳。秦长生摇下窗,咧着嘴笑,童小路这下清楚地看到他右边上面有颗牙齿黑得不同寻常,好像有些坏死了。
秦长生并没有下车,他用眼神和手势示意童小路上车,熟稔得好像一个老朋友,童小路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副驾驶位。
“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秦长生的语气不容置疑。小路微微点了点头。秦长生没怎么说话,专注地开着车,车开得飞快,童小路有点犯困,迷迷糊糊,只见车沿着湘江边的大路,经过了童小路的学校,继续往北,又开了十几分钟,停了下来。
车就停在路边,没有看到什么饭店的影子。秦长生下车,童小路也赶紧跟着下了车,靠着栏杆,秦长生朝下指着,说,“我们今晚就在那个鱼排上吃饭。”小路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江边上,停着几个大竹排,挂着“江边人家”这样的招牌。
童小路微微有些诧异,她在江边的湖师大读了四年书,这江边来来回回至少也有上百次,从没留意过这里居然还有饭店。
别看个子不高,秦长生在前面走得很快,小路小跑着才跟上。下了一排长长的台阶,跳到一艘鱼排上,秦长生熟门熟路地跟老板打着招呼,随手就把菜给点了。
简陋的几张桌子,坐下来,秦长生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你不会不吃鱼的吧?”小路说:“吃呀”。秦长生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别看这里有点简陋,鱼是现捞现杀现煮现吃的,湘江又是活水,好吃得很。”童小路略略粘了点他的“喜气”,傍晚,江边的风微微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意,这样也就慢慢开心起来了。
鱼,是挺好吃的,家常口味,家常做法,胜在新鲜。
吃过饭,他们俩在湘江边上走了走,然后秦长生就把童小路送回宿舍了。
这次,童小路搞清楚了,原来秦长生是麻醉医生;原来医院做手术时,除了开刀的医生,还有专门的麻醉医生;原来医院还有专门的麻醉科。
不过,即使如此,童小路还是觉得秦长生不像个医生,倒有点像个做生意的。
事后证明,童小路的直觉还是有几分准的。
那个暑假,秦长生和童小路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见着面,秦长生隔三差五CALL童小路一次,个把礼拜见个面,无非是吃吃饭、聊聊天,公园也去逛过几次,马路也轧过几回,然后秦长生规规矩矩地把童小路送回宿舍。
关系没有冷却,似乎也没啥进展。
秦长生似乎并不着急,童小路呢,大学同学各自散了,研究生同学都还没来,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再加上对秦长生这号人物慢慢产生了那么点好奇,所以也就没那么抗拒,有一搭没一搭地这么“约会”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