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的梦,我今天一早就给弟打电话,除了梦,我其实最想说的是:想顺便也捎个包给我妈。关于七月半烧包这回事,我从前是不信的,即使很小的时候,每到农历七月陪你奶奶在老桂花树下写包就成了我最重要的工作,印象中常是夏日午后,我一脸虔诚的写着祖先的名字,奶奶在旁边一边帮我摇扇一边说着先人的故事,那时天没有这么热,故事也只是故事。但娘去了那边后我就笃定真有那么个世界,娘在那里好好的幸福着,和先她去的亲人重聚,也等着我们这些终将要去的亲人。但我知道爸的想法里,女儿嫁出去了就不是娘家的后人,没有资格在这一天祭祀,不光这一天,清明的也没有资格纪念,好好的从娘身上掉下的肉就这么表达思念的念想都生生的掐断了。果不其然,弟没有回音,我也不再追问,我了解我爸,只是一整天下来觉得心情极差,好几次人前都不自觉的流泪了,深深体会到了那一种“相思欲寄无从寄”的心酸、委屈和无奈,而越是这样越觉得怨恨起爸来。
晚间读书时,突然想到上次在蓝宇实操班时,有次讲到“和自己的伤害和解”这个话题,我分享了我自己对于爸爸的这种不算是太过复杂情结。一直以来我还是能感受到读书并不多的老爸能给予子女温和、节制的父爱,记忆中老爸只打过我弟一次,对我只瞪过一回眼睛,这对于那个年代的父亲是极其难得的,这也是一直存在我心底里最温柔的部分。只是老爸的传统意识里,男孩才是他血脉的延伸,特别是娘走后需要拜祭时,直言女儿女婿外孙就是外姓人,清明不能挂坟、中元不要烧包,感觉表达思念的机会掐断都没有,就如一根根刺扎在心上,伤害极重。其实我甚至也知道我妈在时也是这么想的。之前,我不敢怨他们,偶尔和朋友说起,事后又觉得愧疚,觉得不该这么怨爸妈、恨爸妈。后来才了解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在家庭中一次次相处的模式中得到爱,但也可能受到伤害,一方面,你以你的方式爱着,一方面也会以你的方式伤害着,有些伤害因为自己不敢碰触而藏得很深,已经结了痂,也许某一天某一个机缘被开启,你才明白这些伤害不露痕迹的影响着你与世界相处的模式。也直到被开启的那一刻,那个伤疤撕开了还会流血,还会痛。
那痛就痛吧,不回避、不隐藏,接纳自己所受到伤害,以及由于伤害带来的怨恨,和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握手言和, 不用再压抑着,也无需因为说出来而愧疚,因为那是你的本心。就如今夜,我想我娘我也恨我爸,但这不妨碍我如常的爱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