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冬日的天空,在狂风肆虐后,只剩下蓝,有种和田美玉的质感。
海面平静时也许就是这般模样。如镜的水面,像一杯冲泡几次的茶,透着淡淡的甜。涛声逃向两万里深的海底,海浪卷起微小的碎花,沉醉在鱼儿的梦里。
白云偷偷地藏进蓝幕布后面,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喜鹊啼啭的报幕音。哗哗啦啦,大幕缓缓拉开,它们化身为如火的吉普赛女郎,仿佛玫瑰花的馥郁芬芳,喷薄而出。
我站在这冬日暖阳下,任一片片阳光在脸上斑驳作画,仿若咿呀缠绵的吴侬软语,低吟浅唱着流淌进心田。
远处,那一抹油松林苍劲的绿,在枯黄的主色调上显得格外显眼,像一首曼妙的弦音,吸引我去探个究竟。走到油松林下,地上散落的松塔,颜色黝黑,形同枯槁。那风干的鳞片依次绽放,像佛祖座下的莲花,透着一种孤寂之美。
不知名的小虫钻到它的身体里,搭起白色的帐房,像微弱的呼吸在心底重新奏响。原来死亡的时刻,也是另一种生命的重生。
树上尚未掉落的松塔,如蒲团上静坐的僧侣,闭目诵经,寂静如禅。我摘下一颗,浓郁的松香潮水般地袭来,重重地拍击着心之礁石。那琥珀色的脸庞,像江面上传来的朦胧筝音,穿透了时间的阻隔。松子已不知所踪,只留下几片薄羽黯然神伤。它们自然垂直向下降落,鱼翔浅底般落入泥土,回归大地。即使,来年化不成一棵鲜嫩的幼苗,在体验了生之快乐之后,也没有遗憾。
再往前走,几棵火红的忍冬窜进我的眼。那满树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果子,如袅袅升起的草香,清新沁脾。枯黄萧瑟的冬幕,因这鲜红如血的斑点,像五线谱上跳动的乐符,变得活力四射。被冷风麻痹的神经渐渐苏醒,整颗心也仿佛跟着渺小如豆的火焰跳动起来。走进一看,这可爱的果实黄豆般大小,随意散开,浸透着古老的高原红。气温越低,它们越红,越明媚。
一只喜鹊从树梢掠过,像划破苍穹的闪电,轻盈迅捷。我目光寻它而去,最后落在电线杆的顶端。它轻音啼啭,如冰山上盛开的雪莲,纯粹无染。余音涟漪般漾开,有一点巧克力融化于口的甜蜜。
果然,旁边的树林里还有一只它的同伴,此时也欢唱起来。它们在对话,像蓝天对白云的絮语,忍冬对寒风的倾诉,松子对大地的述说,是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但我深深地懂得,这难以理解的话语,是它们为冬日写下的赞美诗。
远处的钟声响起,宣告了一天的结束。我在冬日的黄昏里,看花谢花开,人往人来,静静聆听着万物奏响的冬日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