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
马上就要回国了,对儿子来说一年的留学生活,艰辛万苦,但一年的伦敦经历,一生难忘。总有些留恋,或者还有一些情结需要抚慰,儿子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我们不去探问,更不会计较。
我们再次开启两人的伦敦步履,好像比三个人一起出行更自在,更放松。搭乘伦敦地铁已经就轻驾熟了,很快到了泰晤士河边的圣保罗堂。周日,教堂不对游客开放,仅供教徒们礼拜之用。圣保罗大教堂是世界第二大圆顶大教堂,仅次于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西向正门六对巨型古希腊石柱撑起高挑的走廊,三角墙上是圣保罗去大马士革传教的浮雕,二层顶上是对称的一对塔楼,一边是巨型钟面,而另一边是圆形孔洞。我试图将教堂正面完整入框,但手机和单反都不行,看来广角不够。可能我的拍摄姿势看起来还比较专业,一连三帮外国友人,要求我帮他们拍合影,这才发现别人的手机都是超广角,地面和塔楼尖顶都可以框入同一画面。虽然不能入内参观,但是联想到纳尔逊将军、丘吉尔首相、撒切尔夫人的葬礼、马丁路德金的讲道,以及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的婚礼都在此举行,顿感圣神、庄严和凝重。
我们从教堂南侧离开,前往泰晤士河的千禧桥,亦步亦回头。大教堂的圆形穹顶耸立在小路的尽头,渐行渐远,却愈发雄伟。千禧桥是伦敦泰晤士河面上唯一的步行桥,窄而纤细,与两侧众多的宽阔的钢架或水泥桥梁相比,像一条银带一样跨越河面。今天阴天,但泰晤士河上的云团依然是清透的。喜欢伦敦的天空,无论是绵白、灰色、乌沉,永远不会是死寂一般。圣保罗堂通往千禧桥的一路,人多拥挤,"挑战伦敦桥"的跑步活动正在进行,本地市民、外来观光者,还有像我们这样的陌生的东方面孔,混杂在一起,构成大都市的国际性。一位蓬头垢面的乞讨人员,怀抱一只同样毛发凌乱的泰迪,像一尊佛一样盘坐在南岸桥堍,从背后望去,圣保罗堂的巨型穹顶、千禧桥上熙攘的人群、流浪者的纹丝不动的头颅,正好构成我的视线中轴。我定格了这个奇特的画面,难忘、感慨、思绪万千。试问上帝;人间苦难,何以摆脱。
泰达现代美术馆前方的河岸边,一边是一位大叔,轻舞着两根竹棒,勾勒出一个个轻薄而又泛着色彩的巨型肥皂泡泡,引来一众小朋友的欢笑追逐;另一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艺人,深情弹奏着西班牙古典吉他,琴声悠扬,余音空荡。我们驻足观望,静听其音,享受美妙。突然又有人凑近打扰,诚邀我为她们合影。一群年轻的姑娘,碧眼金发,我真是受宠若惊。作为回报,她们也热情提出为我们两个合影,欣然接受。加上之前圣保罗堂前的经历,我觉得西方人比较开放,即便在他们自己的国度,他们并不刻意放大本国人和外国人的差异,一切行为举止、语言表情都是自然随性。
我们继续一路走去滑铁卢车站,沿途的小街清静,鲜有行人,两旁砖墙建筑,一律的白色窗户,但每扇木门被刷成了五颜六色,童话般的美妙。这里是伦敦的背面,没有光鲜,没有喧哗,但我依然觉得灿烂明媚。因为《魂断蓝桥》,我们想去看看滑铁卢车站,罗伊与玛拉的生死离别之痛,人生被战争割裂之伤,世俗偏见对人性折磨之无情,现实与爱情取舍两难之无奈,是否可以在车站月台上被感受?滑铁卢车站,除了建筑,一切都已变得时尚、现代,没有拥挤的乘客和送行者,也找不到罗伊远去的列车和玛拉失望的背影。本想再去滑铁卢大桥,但走了够多的路了,顾及左的膝盖,我们只好放弃。滑铁卢大桥,萌发了爱情,同样也埋葬了爱情,从一见钟情的美好邂逅,到决绝无悔的纵身一跃,爱情和生命,从此一骑绝尘。滑铁卢大桥,不去也罢。
我们回到公寓,准备了伦敦的最后一顿家庭团聚餐,简单,没有任何的仪式,以此告别伦敦,告别大不列颠。儿子的回国机票是我另外订的,如果与我们返程同班航班,价格贵了许多,所以毫不犹豫地预订了便宜又是直达的航班。前后错了一天,对于我们,对于儿子都无关紧要。
晚餐后,我去送机,主要也是想熟悉一下地铁和机场的状况,毕竟希思罗有五个航站楼,摸索清楚了,明天我们再去机场就胸有成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