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说十六国国君之苻坚①

苻坚是十六国中的传奇人物,他的一生颇为戏剧化,为什么说是戏剧化呢?从发动政变登上前秦大位,重用汉臣王猛,并全力支持与推动王猛改革,让前秦根基强盛。随后统一北方,对待各民族也是海内包容。而入侵南晋却导致前秦堤坝决堤,北方再次分裂,最后身死臣下姚苌之手。着实令人叹息……


这个略阳郡临渭男人(今甘肃省天水)氐族,本来姓蒲,其祖父蒲洪改姓苻。对于苻坚旧史有毁有誉,论其贤者曰:“苻坚自是贤主,然贼君取位”。要知道,在封建社会里,以臣弑君是十恶不赦的,苻坚被冠以“弑君取位”之名,而论者却不掩饰其“贤主”的事实。足见其贤能之君。“坚有并包之度,怀绥之略”这是给予苻坚很高的评价,说他具有统一中国的大志与谋略。


当然,有人说功自然就有人说过,论其过者,除上面讲的以臣弑君外,还有苏轼弟弟苏辙的一句话:“坚,贪功务胜,不顾其后,宜其毙于垂、苌也。”资治通鉴的主编,司马光大人也表示说:“坚之所以亡,由骤胜而骄故也。”这种说法,是我接触史群人论到苻坚常常提及的,因为苻坚前半生的确顺风顺水,当然王猛是这顺风顺水政治模式的保障。淝水之战后,苻坚可以用艰难度日来形容。


不过,以上史书记载,似乎只是让我们看到了苻坚的侧面,然而,单单从一点出发,也还有古人根据当时政治环境需要而发的议论,自然不能是苻坚的全面评价。其实,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常常对自己说只是爱好历史罢了,了解一下就行了,不必那么苛求。但是,往往看到历史群里某些爱好者喜欢把历史人物与事件片面性。如谈及苻坚的时候,往往只看到淝水之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丑态成了苻天王的标准形象,骄横、自大也被当成了苻天王的典型性格。


还有人谈到淝水之战意义的时候,认为:这一仗,保障了南方的土地人民与经济文化免于受到苻氐的破坏,也保全了东晋政权。我想说这并不代表着苻坚与前秦政权的全部评价,因为这里面牵涉太多的理论问题,太过复杂,作为爱好者,我只能谈谈我心目中的的苻坚,粗浅的谈谈。


苻坚与哥哥苻法一起清除了氐族政权内部的残暴之君苻生,苻生是苻法兄弟俩的堂兄,天生一眼残疾。因为他爸爸,前秦天王苻健的太子苻苌在桓温入关时中流矢而死,苻健因谶文中有三羊五眼的谶语,怀疑老三苻生应谶,于是立苻生为太子。苻生即位后,滥杀无辜,刑戮无度,着实令人发指。“勋旧亲戚,诛之殆尽,群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饮酒无昼夜,或连月不出,奏事不省,往往寢落”。“或醉中决事”“赏罚无度”。“或剥人面皮,使之歌舞,临观以为乐。”当时,朝中的部分大臣便劝苻坚说:“君主无德,上下嘈杂,人们怀着不同目的,燕、晋二方,伺机而动,恐怕灾祸发生的时候,国家就灭亡,应该早作打算才行呀。”苻坚颇以为然,但是害怕苻生身强力猛,没有敢有所行动。但其实,有可能此时早就开始策划了,后面的苻生贴身侍婢偷偷出宫报信于苻坚、苻法,似乎说明着阴谋的一些细节。


苻生在酒精作用下,无心之间对贴身侍俾说:“阿法兄弟亦不可信,明当除之。”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点燃末日的导火索。这名贴身侍婢又是何时成为苻坚,苻法的探子,其中细节,我们无从得知。但无疑侍婢成了这场政变的关键点,长安城的茫茫夜色,侍婢女急忙赶出皇宫将苻生的话报知给了苻坚,这信号苻坚似乎等了很久,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般。因为他马上就到哥哥府中去了,并把侍婢所说之言报给苻法听了,苻坚、苻法当即就与梁平老和梁汪密议制定行动计划,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也更加说明两兄弟心思缜密,平时早做了最坏的打算。


两兄弟各自率领兵士攻入皇宫,沿途的禁卫大多倒戈剑指苻生,苻生醉酒后正在龙床上呼呼大睡,众人吆喝于床前,他才惊醒,随即便被软禁,废为越王。公元357年,苻生称天王后,命人勒死了苻生。所谓:“贼君取位。”皆指此。然,诛无道昏庸君主,安定国家,自是可以理解的,也能算作善政吧。为前秦基本统一中国北方奠定了基础。此后,苻坚重用王猛,全力改革前秦,逐步开始了对四方的征伐,他先剿灭了并州叛将张平,接着平息先降秦后复叛的匈奴左贤王刘卫辰,匈奴右贤王曹毂,乌延羌等少数民族建立政权。公元370年,攻灭鲜卑慕容的前燕政权。373年,攻蜀,并克益州。376年,消灭建都姑臧的汉族前凉政权。379年,攻占东晋襄阳地区。据正史记载:攻灭前燕后,“诸州牧守及六夷渠帅尽降于秦。”公元377年,高句丽、新罗、西南夷皆遣使入贡于秦。”


公元382年,秋七月,“车师前部王弥寞、鄯善王休密驮入朝于秦,请为向导,以伐西域之不服者。”前秦因此效仿汉朝设置西域都护府来统治西域。派吕光出兵西域。“冬十二月,秦吕光行越流沙三百余里,焉耆等诸国皆降,龟兹不肯降,吕光攻克之。王侯降者三十余国……”吕光抚宁西域,威恩甚著,远方诸国,前世所不能服者,皆来归附。”当时,重臣王猛赞扬领导苻坚“威烈振忽八荒,声教光忽六合,九州百郡,十居其七”我们后世的一些资料也认为,坚承石氏之乱,至是民富殷户,四方略定,东极沧海,西并龟兹,南包襄阳,北尽沙漠。以上都是引用正史记载,并非是我过度赞誉。


统一固然是生产力发展的前提,但是,只片面的看到表面统一是不够的,就拿统一中国北方大部地区的羯族后赵政权来说吧!对于民族政策不能做到像苻坚那样一视同仁,而一度还实行民族高压政策,残杀降卒和百姓,对生产力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苻坚统一北方后,值得称赞的是他推行一系列发展社会经济、文化的政策,对此,史书也是详细记载。


经济方面,苻坚注意发展生产《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五中记录到:“坚举异材,修废职,课农桑,恤困穷,礼百神,立学校,旌节义,继绝世;秦民大悦。”《晋书.苻坚.载记上》更是记载了苻坚兴修水利,鼓励农耕生产,大力发展农业生产的事例有:“坚以境内旱,课百姓区种,惧岁不登,省节谷帛之费,太官后宫减乘度二等,百僚之秩,以次降之。”“坚以关中水旱不时,议依郑白故事,发其王候以下及豪望富室僮隶三万人,开泾河上源,凿山起堤,通渠引渎,以溉岗卤之田。及春而成,百姓赖其利。苻坚还亲自开拓耕种田地,其妻子苟氏也养丝蚕于长安城的近郊。


政治方面,一直贯彻落实任用贤才,打击豪强的主张,苻坚之弟苻融“经综内外,刑政修明,荐才扬滞,补益弘多。”苻坚任用汉族王猛为侍中、中书令、京兆尹。“ 其特进强德,健妻之弟也,昏酒豪横,为百姓之患。猛捕而杀之,陈尸于市。其中丞邓羌,性鲠直不挠, 与猛协规齐志,数旬之间,贵戚强豪诛死者二十有余人。于是百僚震肃,豪右屏气,路不拾遗,风化大行。”


文化方面,苻坚重儒学兴学校,保留并发展汉家传统文化,“坚广修学官,召郡国学生通一经以上充之,公卿已下子孙并遣受业。其有学为通儒、才堪干事、清修廉直、孝悌力田者,皆旌表之。于是人思劝励,号称多士,盗贼止息,请托路绝,田畴修辟,帑藏充盈,典章法物靡不悉备。”“坚亲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优劣,品而第之。”“自永嘉之乱,庠序无闻,及坚之僭,颇留心儒学,王猛整齐风俗,政理称举,学校渐兴。关、陇清晏,百姓丰乐,自长安至于诸州,皆夹路树槐柳,二十里一亭,四十里一驿,旅行者取给于途,工商贸贩于道。百姓歌之曰:“长安大街,夹树杨槐。下走硃轮,上有鸾栖。英彦云集,诲我萌黎。”


以上史料,都从各个方面记录了苻坚的功绩,正是因为苻秦政权推行了这一系列政治、经济、文化的措施,出现了十六国时期罕见的繁荣局面。


不仅如此,苻坚坚持的民族宽容政策意义远大,但也是争议最大的举措。苻坚灭了前燕后,迁徙燕王公百官和鲜卑四万多户到首都长安定居,又迁徙关东的豪强和各个民族人口共计十五万户到了关中。当然,有些爱好者便会说苻坚把这些人放到自己眼下,有便于监督这层作用。这里,我便引用中国通史的一段话来阐述这是个民族政策成分更多,“燕贵族大臣强占民户荫户至少在二十万户以上,苻坚把这些人迁到长安城和关中,对中原居民是一种善政。”所以,这个举动与上面打击豪强的举措是一致的,不同于民族压迫。据记载,苻坚攻灭前燕政权后,废除了前燕政府的一切坷政,


他在前燕统治区里“法简政宽,燕民各安其业”。我们可以看出,苻坚的政策是积极增进民族谅解的政策。


苻坚对于鲜卑贵族,一概不排斥。对其中的不少人是坦诚相待,拿慕容垂来说吧!他受燕王的猜忌,几不自保,偕其子慕容令逃奔秦国,苻坚以礼待之,而重臣王猛认为慕容垂乃当世英才,怎么甘心屈居于臣下,建议苻坚杀掉慕容垂父子,苻坚不听并说:“我招纳天下英雄平定四海,怎么能杀掉。”苻融也表示慕容垂是为大患不能留,苻坚也坚决不同意。后来,王猛设计陷害慕容垂,使得慕容令恐惧出逃长安,造成了叛逃的事实,慕容垂得知后,出走被追兵所擒获。苻坚召见他,只说你儿子太想念故国了,不足深怪。而且,父子兄弟,罪过互不牵涉,并恢复了慕容垂的官职,待之如旧。司马光大人为这个细节写了一番评语:苻坚对慕容垂“故秦王坚礼之以收燕望,亲之以尽燕情,宠之以倾燕众,信之以结燕心,未为过矣。”苻坚并没有考虑慕容垂是不是野心家,不了解慕容垂骨子里有割据势力的割据思想。从而犯下错误,苻天王一直是以“视夷狄为赤子”的思想看待政治。


对于汉族士人,苻坚也表示出礼贤下士与宽容大度,咱们此处也不提及王猛了,举几个事例:攻占襄阳后,他亲自拜访文化名人习凿齿,并给予丰赏。俘虏东晋将军周虓,苻坚要任命他为尚书郎,周虓罢任,周虓还对苻坚无礼,众人要求苻坚杀周虓,苻坚并不听从,反而礼待有加。这不仅在笼络人才,作为一个少数民族统治者,而又志在统一四海,苻坚的做法是有利民族团结。


苻坚在淝水之战中的失败,前秦也分崩离析了。面对惨败来肯定他推行的政策,这是矛盾的,是不对的。因为常常看到有些人抓住他失败这一点,继续延伸下去,说他攻打东晋是不得人心,是不正义的战争,东晋势力非同小可,他操之过急。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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