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某些人失望了,这不是一篇关于减肥的心酸或励志故事,而是一段,至今远隔10几年,正值高中的叛逆故事。
01
无忧无虑的初中三年,因为中考失利,差7分,与一中擦肩而过。第一次尝到挫败感。自视凡事只要努力必有回报的我,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从未有过的自卑,替代了那个孤傲少女的自命清高。
学习,一落千丈。这还是小事,更糟的是一直乖巧的我,摊上了执拗的叛逆期。
所有的“战火连天”只在我跟母亲两个人之间。
母亲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她对教育,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宠溺”在她那里是万万不行的。于是,就有了所谓的严厉。其实,也不记得,到底她插手管了我些什么。
只记得,高中三年,从未参加过校外的任何活动,包括同学的邀请。只要有同学提出,去她家玩或是去哪里玩,总是一口回绝,理由统一为“我妈不同意。”其实根本就没问过她,大概因为最初,有问过,她总是一脸质疑,各种详问,以至于嫌她啰嗦,更是坐实的不信任。
10来岁的年纪,自尊心越来越强。特别是家人,最亲的人,别人可以不了解我,不相信我,但是父母怎么可以?一天到晚怀疑自己的女儿,这个怎么了,那个又怎么样。难道我是这个家的奸细,还是我已经被认定,就是个不牢靠的家伙。
已经不清楚,具体因为什么,我跟母亲,经常发生口角,也有被她打,不止一两次。她总是讲不出什么道理,只要我回嘴,她就会更大声,更凶悍,更臭骂。也许她觉得与其和我废话,不如简单粗暴好使,省力又有效,直接用她的家长权威,就能把我狠狠压制住。
那时的我,的确很容易冲动。老弟小我几岁,不懂我的烦恼,但知道老姐的火爆脾气。帮忙做了个沙袋,一端固定在二楼,垂下来。沙袋就在天井的半空中,悬挂着。心情不好,就用拳头打,伸直腿踢,双手抓住摇晃也可以,怎么解气怎么来。
有时,这样的发泄,还是不够给劲。试过用拳头直接打墙,“砰砰”响,再加上嘶喊,直到看拳头麻痹,出血,才消停。那感觉又痛又爽。那时并不觉得这是自虐的表现,而是情绪发泄。
02
这样不良情绪的堵塞,终于在一天全面爆发。
那天,和母亲又吵上。重重摔门,反锁,我躲在自己的房间。心里忿忿不平。母亲那重复来重复去的乱骂,不细听,也知道内容。只是回了一句“为什么别人的妈妈,可以好好跟孩子说话!”结果就是这句,把她惹毛了,让我午饭,晚饭,都不要吃。
“不吃就不吃,饿死最好!”心里想着。很委屈,早就厌烦这种争吵,可是从未消停过。一般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在,会帮着劝和。可是,这次,父亲出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老弟早吓得不敢吭声。
我的性子,也是不会主动认错的。根本就没错,凭什么让我低头,让我屈服。越想越火,不是以理服人,只会拿这种高于我们孩子一层的权利来压制。不争气的眼泪,也没停歇,哭着哭着,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时,我想了很多——
想着母亲的种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舍得骂舍得打,现在还舍得不给我饭吃。
还想到:之前在电视台上看的一个广东女老板,帮助失学女童的报道:她开了个很大的饭店,经常收留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没读到什么书却要自力更生的女孩子,让她们有落脚和就业的机会,还能学到一技之长。当时就被感动了,一位陌生的阿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善心,还把下面的联系电话给抄起来。
哪天,这个家呆不下去了,我也去找她。是的,就因为这个报道,我设想过一场离家出走,从怎么攒钱,买车票,再到找这个女老板,感觉一切都很简单,只要迈出第一步。
而现在独自面对被隔离,把这个想法从头到尾又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过几天,动手得了。心里也开始不安。
就这样,午饭,母亲和老弟,谁也没叫我。到晚饭,也是这样。
天黑了,反而好过。躺在床上,白天哭得已经没啥力气,心情不好,根本不想吃饭,也不觉得饿。
只是那一晚,连连都是噩梦,一阵阵的惊醒,一阵阵的流泪,孤孤零零的一个人,感觉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天亮了,多么希望,昨天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可是,还在延续。母亲根本就没想理我。早餐、午餐,又饿了两顿。
而这次,真真切切知道饥饿的感觉。肚子一直在“咕咕”叫,关键是水,一口也没喝。虽然平时不爱喝水,但此时,嗓子干得不行。
其实,趁着母亲出去做事,完全可以出门,喝点水,或偷吃点饭菜。但是任性的我,还是死死撑住。她不罢手,我也不示弱。
要是真的这么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当人绝望之时,死,似乎不再可怕。不过是时间停驻,不过是磨难结束,不过是来世等待。对的,饿到后面,不自觉想到了死。
开始恍恍惚惚,已经没有力气去恨,去想。后来,整个人软趴在地上,脸贴着门,体力不支,呼吸越来越薄。
到下午,仍没人开门。
我还心存幻想,母亲会推门进来,骂骂地让我去吃饭。可是没有,而后又想到,父亲,会不会该回来了。他回来,一定会救我的。现在只能靠他了。他还不回来,那就不要再想什么了,等死吧。
执拗地,死比低头还更容易。不可理喻!
不知不觉,我闭上了眼,突然听到杂乱的声音,意识模模糊糊,可很清晰地听到父亲的声音。“太好了,爸爸回来了!”开始庆幸,原来我是怕死的,根本就不想这么轻易死了,饿死,多丢脸。我还安慰下自己。
这时,父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推开了门,看我瘫在地上,又气又怜地扶了我起来,训斥一顿,这时候,反而觉得这样的责骂,多么让人开心,起码还有父亲在乎我,担心我。
那个时间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而父亲刚好回来了。一边说了母亲的不管不顾,一边给我盛饭,让我赶紧吃。真的饿,真的想狼吞虎咽,可是,全身乏力,连筷子也抬不起。
父亲又训了几句,印象最深的就是,“不吃饭,饿几天,连刀都会吃下去。”我想,真的会,那是饿得产生幻觉。
于是父亲拿汤勺一口一口喂我,我一边哭,一边小口,慢慢地嚼着。有哭声,但是已经流不出眼泪。想大口大口吃,牙齿也使不上劲。
单纯又愚昧的我,就这样经历了绝食的两天,点水未进。如果不是父亲的及时出现,真不知后面会演变成怎样的状况。
03
那刻,我没有怨恨母亲的冷酷无情或是管束苛刻,更多的是悔恨自己的幼稚无知。
尊重和信任,不能用威逼来获得。这般做贱自己,让家人担心,与母亲那低端的粗暴教育,又有什么区别?
18岁的年纪,还不懂人间苦短,也不知梦想何方,竟然随随便便想到死亡。把生命当做儿戏一般。不是幼稚是什么?不是无知又是什么?
正是这样的一段特别经历,让我明白了:生命不是一场死亡对决!不要轻易去触碰死亡底线。活着,才是本事;活着,才有尊严;活着,才能抗争。
这之后,再遇到什么难处,什么赌气的事,都不会拿自己来发泄,打墙头、砸东西、不吃饭……再也不会做这些傻事。因为这些,统统是软弱无能,自甘堕落的表现。
气不过,那就凭本事去争取争取;想不通,那就大睡一觉冷静冷静。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或是生命,当做廉价的沙袋,去踢打。这样只会让别人更看轻你,让机会更放弃你。
生命不是一场死亡对决!
不管是年少的我们,还是花甲的我们,生命里的每时每刻,都是美好的,都应好好珍惜,好好享受。
尽管偶然会有不同的噪音,混进不同的杂色,只要我们坦然应对,都是小事一桩,因为只要活着,一切还有希望,还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