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疆月Chapter5
长清：花开如火
我的一生若是万里河山，无数的匆匆过客，唯有她替山河添色。山野间花开如火，美丽的尽头便是消逝。
(三)祸起萧墙
我看着眼前排排站好的丫鬟、婆子和家丁，心中百感交集。这些人有的入府多年，有的是刚来不久的。作为大府里的下人他们有着对情势的敏锐嗅觉，都默不作声的站在太阳底下。
这些一张张平静或慌张或无措的脸庞下，到底有多少张面具呢！既然要查不如查个干干净净。
竹子带回的消息说，那些人没有明显的特征，就是普通的雇佣杀手，连用的弓箭刀具都是随处兵器谱便可以买到的。
我想这样周密的计划，下三滥的手笔也确实不像江家的做法。江丞相总还是有着些文人的气节，他总是会找准各种时机打压将军，但是从来都不见血。他的计谋，总是划在人心上。
“公子，你要的东西。”
我接过竹子递来的本子，这上面都是家奴的资料。按理说，入府前管家会查清楚这些东西。可府邸大了，需要的人手多，总会有那么几个例外进来的。
比如，君笑身边的这位湘霖。
孤女、南方流浪来的，五年前入府。
“您怀疑她?”
我看了竹子一眼，把本子交给了他。
“今天之内彻查所有人，怀疑的找个由头送出府，确定的……你知道该怎么解决。她的话，先放着。”
竹子叫上了如风下去了。
其实我对这湘霖丫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比较安静，做事情还算周到。我看了看，她站在第二排第一个。我走下台阶，走到她身边。
她看着倒是挺平静的。
“湘霖?”我喊了她一声。
她向我行了个李，回了声“是。”
“你是南方人?”
“回公子，确是南方人。”
“嗯，好好照顾君笑。””
她垂下的眼睛微微转动，这次回的的慢了些，还是一声不卑不亢的“是。”
我转身离开，又佯装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她。
“对了，你会骑马吗?君笑好像很喜欢骑马。不过南方女子似乎少有会骑马的?”
“回公子南方确实少有女子学骑马，青芸自然没学过。小姐对新奇的事物都是喜欢的。”
“嗯”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便回到厅子里坐着喝茶。
晚风席席，夕阳下眼前的人少了七八个。他们被拉出去的时候或惊恐求饶或立即反抗也有的似乎早就预支了自己的命运，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拖了出去。不知道在密卫的种种刑法下，那些个像是早就做好准备的人，还能这样平静吗?
竹子回来了，给了我一份写好的名单。这些人大多都是五年前入府的，那会子大概是急着要人，看着资料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人也就进来了。
“这些人大多在外院打杂、没有进入内院的。好几个都是粗使仆奴。”
那么，就只有她进了内院。
“其他可疑的，明日送出去。”
“是。对了，如风在审问。”
“好。散了吧！”
竹子告诉管家让众人散了。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透露出去，但管家让大家散了，他们也并没有因为从中午站到日落而开始抱怨。各个心里都明镜似的，要想活下去不该说话的时候就要安安静静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看着青芸离开的身影，拿起桌上还剩半杯的茶，一口饮尽。
她走得不快，但脚步很轻盈。若不是仔细观察，只会以为是女子和男主的不同，女子脚步轻飘。
“你去审问，让如风看着她，我先去将军那一趟。”
“是。”
我见他还不走，满眼询问的看着他。
“公子连午膳都没吃。”
他这语气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像挨了谁的打，委屈极了。
我闻言笑出了声。
他看了看日头，又道“这会子都到晚膳的点了，您多少吃些，再去报给将军。”
我转着茶杯，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您就算这会去了，将军也吃着呢，再说了，管家肯定和将军大概说了情况去了。”
“行行行，吃饭吃饭！”
“是，公子！”
我拍了拍它肩膀，搂着他一起走了。
“走，一起吃去。”
这小子，还害羞了。
吃过晚膳，我去找了将军将情况都向他细细说明了。
“青芸毕竟是君笑贴身丫鬟，而且长清觉得可以从她身上得到更多消息。”
“嗯，动手吧！”
“是。”
我走出门口便拉了信号弹。我看着红色的烟雾窜上了天空，须臾便散了去。
我去到审问室时，，竹子站在门口等我。
“怎么样?”
“武功招式灵活，但看不出是哪的，还没开始审。”
“身世查的怎么样?”
竹子低下头摇了摇。
“密卫还没有传回消息。”
“我进去看看。”
我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审问室里很暗，只有半根蜡烛。这里面很潮湿，有着腐烂的气息。
她双手双脚都被拷着，她衣裳有些乱，裙摆上沾着些血迹，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密卫的。头发散了大半，随意的滑落在肩膀上。
我坐在她身前的桌子上。她自我进来便耷拉的头，头都没抬起来过。
“你叫什么名字?”
……
“君笑从小就十分贪玩。你在她身边待了五年，应该也知道。她还爱贪吃，喜欢吃的东西总是不会节制会自己去厨房偷拿躲起来吃。”
她还是没什么动静。我轻轻敲着桌子，在这个安静的审问室里，仿佛除了我没别的人。
“一直是你帮她传信，她偷跑出去也是你打的掩护。那么，为什么选择这一次。”
我听见手铐碰撞的声音，抬头看她，可她只是将头从左边转向了右边，像是找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我站起身，走近她。
“你的马术应该很好吧。你从小就在草原、荒漠上学习骑马。你的家乡很辽阔，每到夜晚篝火盛宴，整个天空都是繁星千万，美不胜收。”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里有着隐忍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既然说对了，当然要继续说下去。
“你的家人对你很好。之所以你马术高超，是因为他们手把手的教你，鼓励你，直到你可以自己骑着马去更远的地方牧羊。……可是有一天，这些都没有了，你一无所有，他们都死了。你连凶手都找不到，有人告诉你他知道，你从此就跟着他。最后你来到了梁府。”
她看着我，目光了都是不屑，我扯下她嘴里的布条。
“你怎么知道我会骑马?”
头发落了下来，当着她的脸，我没看清她什么表情。
“今日清晨，君笑爬不上马。是你教她怎么上马的。”
“明明是丫鬟婆子一起搀上去的。”
“可只有你做的是对的，其他丫鬟婆子那样推根本推不上去，她踩都没踩着。”
“长清不亏是长清。我确实是北方的，早就听闻长清的大名，战场上冷血无情的将领。”
我没回话，静静看着她。
“还没拿到我的资料吧。我们草原比这美多了，如果不是你们中原人想要扩张版图，草原不会是现在这样。何止是繁星之夜美，雨落草原，格桑花开才是草原最美的时候。”
“你是西域人……西北漠塔族。”
“漠塔，早就不是当初的漠塔了。但是我将漠塔子女都将为了漠塔的明天献出生命。你们来不及了。”她看着我凄凉着笑着，她笑了半刻，抬头望着天花板。她眼里放着光彩的，似乎透过了墙壁，看到了星空。
她想自尽。
我连忙出手抓住她下颚，撑开了她的嘴，割下了她半片舌头。
她瞪圆了眼睛也不知是惊讶多一点还是疼痛多一点。一瞬间鲜血染红了她半张脸，她闭上了眼睛，微微笑着，我想她是回到属于她的那段时光了去了。
我完全可以把布条塞回去，只不过她有她想守护的东西，我也有。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又牵扯到了西域的漠塔。
我走出了屋子。
竹子迎了上来。
“需要……”
我摆摆手，不禁叹气。
“问不出什么了，不过先留着。对了，让晓斋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事情的复杂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又去见了将军。将军听了之后，脸色很差。关于朝堂之事，我不知道的太多，错综的人际关系，随时变换的阵营。那些或明或暗的事情都在进行着，只是我隐隐感觉到在这一场暗流中，梁府和江府已经深陷。
第二日，一切都被黑夜掩盖，太阳照常升起，君笑也醒了。我听竹子说将军罚她抄写女诫，想来这够她烦一阵子了。
新换了贴身丫头，希望她能尽快接受，君笑其实不是个娇纵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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