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赵师傅,60岁。家在山西x县。通过朋友介绍和老张,张师傅结伴来到b县钟云山道观。
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工地上已经有了五个工人。老板对他们说,既然加入进来,就要好好干,要一个顶一个。任务比较艰巨,最好不要中途扔下当逃兵。
老赵说,自己就是来干活的,巴不得多干些时间,多挣点钱,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老张,张师傅,58岁。比老赵更壮实性,他是跟着老赵来的,他和老赵是一个村里的,而且是好朋友。
初来乍到,先安顿住的地方。老赵说自己睡觉打呼噜,怕影响别人。二老板最烦打呼噜,因此不愿意和他们住一起。
好在道观中空房子不少,只是脏乱些。老赵老张不嫌脏乱,自己选了一间偏僻的房子,收拾了一番,铺盖卷一铺就算安家了。
睡觉和吃饭的问题解决完,就剩下干活了。
早晨太阳露头就上工地干活,晚间太阳落山,看不清东西了才可以收工吃饭。
因为是别人介绍的,老赵老张算是人生地不熟。干活总怕老板说,因此很卖力,从不偷懒耍滑头。
大热的天,工地又在山顶上,毫无遮拦。中午的阳光,就是一盆火倒扣在头顶上,烤的头皮生疼,汗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一会儿的功夫背心,裤衩子都成了透湿的。
老赵是个慢性子,比较稳重,遇事能沉得住气。按别人说是个“惜命”的人。意思就是善于保护自己,生怕受到伤害。
比如一干活就戴上手套,遇到有灰尘,就戴上口罩。害怕伤了眼睛,还备有护目眼镜。人们总是调侃他说,就差带防毒面具了。
面对别人的调侃,老赵不置可否,总是一笑了之。而且也依然我行我素,从来不以别人的意思而改变。
而老张的性格恰恰相反。是个急性子,平时也比较大大咧咧,不拘泥于小节。干活也是风风火火,急别人所急。
苦活累活抢着干,从不缩头缩脑。这样做也许是为了在老板们眼里挣一个好印象。虽然带有一定的功利性,但确实很受好感。
苦日子虽然难熬,但还是很快就到了工程收尾的阶段。大老板总说忙,很久不来工地一次,平时只是和领班工人通个电话。
眼看工程完了,要结算工人们的工资。可老板连面都见不着,更不要说钱了。
老赵老张开始有些着急了,因为当初是经别人介绍来的,所以和老板直接沟通的机会就很少。
平日里总是忙于干活,大老板偶尔来工地,也是谈一些工作中的事。关于工资如何结算,工人们总认为,工程完了会一次性结清。至于老板如何安排,工人们无从知晓。
老赵依然表现出一贯的沉稳,他深信自己的判断,这工钱老板不会不给。自己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多少年走南闯北,经历的事,见过的人不计其数。
说十多年前拖欠工资,那是常有的事情。可近几年来,社会各界都很关心农民工的处境。国家也在大力打击那些过意欠薪的老板们。总体来说,欠薪的问题是越来越少了。
不管怎么说,这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总不至于不给吧。
而老张有些着急了,眼看这工程都完了,却不见老板的面,想要钱都不知道去哪里要。
和甲方去理论,甲方的人说工程款已经都给了老板了,而且现在已经超资出去了。再说你们工人是老板找的,与他们甲方没有关系。
老张后悔,后悔自己大意了,后悔没有及早重视这要钱的事。后悔自己太相信别人了,如果能早一点,或是每个月都和老板要些,也不至于堆到最后,被欠下几万块。
这要是给不了,自己就亏大了,这几个月白干了。想想自己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干。没有一点私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是什么世道,这个老板是什么人?想不通。
老张和老赵商量,决定去找一找劳动局。以前曾经为了讨薪也去找过劳动局,这一次再去碰碰运气。
他们坐车去了县城,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劳动监察大队。
地方很偏僻,偌大的办事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值班的女同志。
老张说明来意,女办事员也倒也热情。说让他们坐下来等一会儿,有专门负责讨要欠薪的工作人员来接待他们。
老张,老赵坐在等待区域,眼睛盯着大门口,他们期待进来一位能替他们讨回工资的大救星。
然而,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了,工作人员还不见踪影。老张又去问那个女同志,让他再打个电话问问,工作人员什么时候来?
电话那边的人说,自己有个事一时来不了,不过还是问了问这边的情况。
老张接过电话和那个称为是负责讨薪的工作人员沟通了起来。
可最后的答复是,你们这个工程属于个人的,村集体的工程,你们和老板也没有签订有效的劳动合同,你们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板。介于此,劳动局管不了,没办法帮你们要钱。
老张老赵没有了办法,他们也清楚这个工作人员是在搪塞自己。根本没打算帮助像自己这样的弱势群体。
再说这样的小地方,要进行这样的维权实在是太难了。这些政府工作人员根本不会为了几个农民工而出面得罪人。他们是能躲就躲,能糊弄就糊弄。
这好像春晚上沈腾的小品上说的那样,多做事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不错不错。他们可是把这个经念的特别通。
老赵老张面面相觑,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地方,本就人生地不熟。自己像一颗无根的小草,谁又能给咱们出头,给咱做主呢?
找劳动局这条路可以说行不通的,回去吧,回到道馆另做打算吧。
他们只能再等等,希望能等到老板来。他们依然幻想着老板不是骗人的人,会给他们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赵和老张就在自己睡的房子里待着。虽然饭还能在灶上吃,不用花钱,活也不用干,但这种煎熬的日子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本打算工程完了,拿上工资回家和家人团聚,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画面不知在脑海里重复了多少遍,可如今却是工资拿不上,有家不能回。
老张和老赵说,老板再不给钱,就去将他们刚完成的工程破坏掉。哪怕砸他个稀巴烂,要不咽不下这口气。
老赵说不行吧?那样不仅要不到钱,恐怕还得搭进去一些。
老张叹了口气说,如果在前20年自己一定会那样干的,可如今也只能是这样说说罢了。
在老张和老赵等了整整十天以后,甲方的领导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也担心这样的两个大活人整天待在这里,心里还憋着一肚子的火。一旦憋出了什么问题,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于是就和老赵他们商量,甲方愿意再拿出一部分钱给工人解决一些工资款,条件是你们得卷铺盖走人。
老赵和老张只能同意甲方的意见,最后拿着甲方给的几乎是打发乞丐一样的工资款,离开了那个让人心痛的地方。
至于剩下的钱能不能最终拿到手,希望很渺茫。他们自己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幻想着哪一天老板能良心发现,把钱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