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词牌名,唐代教坊曲。敦煌曲子词联章两首,其一:‘‘攻书学剑能几何。争如沙塞骋偻侈。手执绿沉枪似铁。明月。龙泉三尺斩新磨。堪羡昔时军伍,谩夸儒士德能康。四塞忽闻狼烟起。问儒士。谁人敢去定风波。”其二:“征战偻罗未是功,儒士偻侈转更加。三策张良非恶弱。谋略。汉兴楚灭本由他。项羽翘据无路,酒后难消一曲歌。霸王虞姬皆自刎。当本。便知儒士定风波。”两词为武将与儒士回答,定风波以喻平定社会动乱,词风豪健,为此调之始词。
独喜苏轼的这首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风雨为风波,何为定?雨具披可定,而“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雨具不在,没有了凭依,“同行皆狼狈”,苏轼雨打如落汤鸡不觉狼狈,因为“吟啸且徐行”,保持原有的节奏,不为外界所扰,心定,则可“余独不觉”。任雨打风吹去,即便来处萧瑟,也无风雨也无晴。心定则风波息。外界环境如电脑硬件,心如电脑软件。硬件坏了,软件不能运转,硬件修复了,软件正常运行。这说的是心定与否与外界相关。苏轼的心定与外界无关,风雨晴天无所谓,这是境界之一种。
也有软件自己就废了的,如情绪波动。有时情绪自己就会“等闲平地起波澜”。外界一片祥和,按理心定亦如是,可是情绪自己会带动心去琢磨,比如回顾过往,畅想未来,心在自己编的剧本中跌宕起伏,于是就“长恨人心不如水”。究其根源,皆是“贪嗔痴”。
情绪为风波,如何定?情绪叫做烦恼的现行。对治情绪,趋心为定,把烦恼消灭之前,需要做到“戒”。所谓“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及时为软件打个屏障,屏障就是戒,不放任毒软件入侵。能够因“戒”生定,管理情绪,是境界之第二种。
这就很难了。情绪来了,如镜中影像,把它当成路人甲,飘过不留痕,说得容易。看个《红海行动》还能看得热血沸腾呢,尽管里面的血腥场面实在是应该分级处理,可谁边看边提醒自己“这是假的,化妆的”?这个时候,出离心就重要了。培养出离心,并不是鼓励厌世逃避,而是知道无常的不确定性,不再执着于顺逆境遇,安住于当下,当下是热血沸腾,观察就好,不必执着总是热血沸腾。
难度又升级了。如何培养出离心呢?在谈培养出离心之前,有个前提要明确:每个人身上的习性大不同,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说的是“身土不二”;所谓“龙生九子各不成龙”,这说的是DNA也起不到的作用。与生俱来的习性极少能顺利改变,因此有八万四千法门之说,总有一款适合您。可是此生有涯,总不能每个法门都拿来试试,怎么办?先培养禅定的心,逐步到“内无身心,外无世界”的出离。禅定是前提,禅悦是结果。先定心再“心无所住”。风波是心感受的,连心都不存在了,哪里还有什么风波需要去定呢?
出离方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