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喜欢上单板是因为名侦探柯南一期剧场版《最后的十五分钟》。有一幕柯南踩着滑板穿行在小树林之间,一路扬起雪花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当时觉得这太酷了一定要试试。于是同年冬天,我怂恿表弟一起软磨硬泡老妈同意帮我俩找教练学习。
刚开始学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型雪场,雪具设备有限,小码的雪鞋本就少,我和表弟偏偏都是俩小脚。而适合我们身高的雪板固定器通常都偏大,于是每次能遇到一个适合脚的鞋,适合鞋的固定器,而这个固定器还得在适合我们身高的板上,这几率小的只能随缘,所以我俩都起很早去雪具大厅寻找缘分,通常结果是凑合凑合上吧。
第一回站初级雪道边上的时候还是很贼大胆的,心情激动就想往下冲,不过教练让给劝住了。教练清清嗓开讲怎么掌握平衡和怎么摔,之后分别扶着我们感受了“刃”的存在,就撒手让我俩自己折腾去了(主要是展示动作一做完教练离我们就有一段距离了)。那段日子身上遍布青紫,我一度没法躺着睡觉因为尾巴骨疼。不过那会玩心重是不觉疼的,摔倒了躺地上看看蓝天,阳光折射下亮晶晶的雪沫化在脸颊上凉丝丝的。缓过来了再一骨碌爬起来接着滑。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时皮实的上能揭瓦,胆儿肥的天不怕地不怕,坚韧的臭不要脸。
当平地能顺利滑下去之后我们转战稍大一些的雪场。我和表弟互相鼓气去挑战跳台,说是跳台,其实不过就是个小包包,但腾空飞起来的那一瞬间还是觉得世界都亮了。回报的喜悦是最令人满足的,我们一遍遍爬上飞下,乐此不疲。当后来我们滑了真正的跳台以后,发现那一瞬间的快乐和那个小雪包带给我们的快乐是一样的,那是来源于挑战自我的兴奋。当然了,挑站不光是成功也有数不清的失败的。当时看过大神玩单板障碍的视频非要去试一下,事实证明第一个平衡木过去之后高兴是过于太早了。从第二个平衡木上栽下来扭伤的手腕花了我好几年的时光才彻底恢复。后来倒是长教训了,可当时根本就没在意,甩了甩又接着玩。
再后来,滑雪需要的装备慢慢添置差不多了,滑的雪道也渐渐的陡了,伴随着成长滑雪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滑雪本身而非挑战的激情了。倒是我的小表弟,从儿童时期长成我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怕且精力充沛的少年,再也不用姐姐先试试了,一个人多陡峭的道也敢闯。这种心态的变化让我一度有些失落,我担忧自己不再对事物充满热情,或者说挑衅精神,于是有那么段时间滑雪对我来说成了不大不小的负担。我常常边滑边拗正姿势,却忘记了这本就是放松任由身体摇摆的享受。当我回过神来之后,终于意识紧张和对抗精神并不会让事情更好,当成长来临时与其排斥不如顺其自然,释怀之后滑雪便成了我最轻松的时间。
麻溜的换好雪鞋站在雪地上之后,先冲着天空伸伸胳膊腿,深吸一口雪场特有的新鲜空气,眯眼挤掉刺眼的阳光。头套,头盔,眼镜一一带上,掖好头发,戴上手套,走着~ 缆车时光是最惬意的,冬日里暖烘烘太阳烤着,低头欣赏他人滑雪的英姿。越往上走离山越近,不一会进了山谷,伸手能够触及树的枝桠了。这会已经看不见雪道了,背后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原,中间藏着红顶小屋,两侧是长满松树的山脉。寂静的山谷里传来明亮的鸟鸣,好像在远方又好像就在眼前。
20多分钟的缆车到达之后,滑行时间只有大约五分钟。而这五分钟就是任由身体自由摇摆的时间了,长时间坐在书桌前僵硬的肌肉和骨头,喀啦啦,竹节生长似的,在这时活了。越来越灵活,速度也快起来,扬起的雪在寂静山谷里画出一道曲线。风声盖过了所有,能听见的大概只有心声了吧。在这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五分钟里,我跟自己斗嘴,享受属于运动的畅快淋漓。
我看不见自己滑雪。在我的想象里,两侧的树离我越来越近,我穿行在树林里,像柯南一样带起风和雪花飞扬。单板滑雪时的心理路程和我这几年的心理路程一同变化,感谢岁月里有它陪伴,给了我时间适应成长,也给了我时间与自我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