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庄公以为只要乖乖地交还了管仲,便可以宁事息人,相安无事了。可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至少齐国君臣不这样认为。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认怂了,告诉你,迟了!这次鲁国干涉齐国内政,还擅自跑到齐国地面来转悠,这些帐咱们可都清清楚楚地记着,上次要不是管仲在你们手里,让咱们投鼠忌器,不好放开手脚死掐你们。现在好了,该杀的已经杀了,该要的也已经到手了,再也没什么顾忌了,咱们的老帐也是时候清算了。
于是,在管仲回到齐国的第二年正月,齐军大举出动,准备进攻鲁国。
鲁国收到齐军即将大举进攻的消息,朝中上下一片愁云,忧心忡忡。
该死的齐国人,该杀的帮你杀了,该还的也给你了,现在倒好,反而背信弃义打上门来了,还挺会挑日子,连个正月都不让人好好过,只是该如何应付这次齐军进攻呢?这仗不好打啊!可人家都打上门来了,避是没法避的,硬着头皮也得应战,要不然就变真怂了,以后还怎么混世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先打了再说!
鲁庄公担心归担心,备战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这时,有个叫曹刿(guì,音贵)的鲁国人听说齐军即将进攻的消息,跑来求见鲁庄公,说想为国家出谋划策,帮助退敌。当时,曹刿的乡亲听说他要为打仗去求见鲁庄公,认为他瞎操心,都劝他说:那些是吃肉的人该考虑的事,你瞎操什么心啊!
曹刿回答:现在吃肉的人只会吃肉,目光短浅,没什么长远谋划,咱还是得跑一趟,替国解围。
鲁庄公正愁苦于没有退敌良策,一听有人来献计献策,也没计较他的身份,赶紧接见了他。一上来,鲁庄公就直奔主题:听说先生有退敌良策,不知是何高见?能否赐教寡人。
曹刿没发表他的高见,反问说:小人不才,君上可否先赐教,您凭什么去和齐国作战?
哟!有一套嘛,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先考起我来了。鲁庄公想了想说:吃的穿的,不敢一人独享,必定与人分享。
此乃小恩小惠,不能遍及民众,百姓不会跟从于您。
曹刿否定了鲁庄公的理由。
祭祀的牛羊玉帛,不敢擅自增加,必定诚信以对,不欺神明。
鲁庄公又说了一个理由。
小诚小信不足取信神明,神明不会降福。
曹刿再次否定了他的理由。
大大小小的案件,虽然不能明察秋毫,但都处理得合情合理。
又被否定,鲁庄公再次说了一个理由。
曹刿说:这是为百姓尽力的一种表现,凭此可以一战。如果交战,请您带我一同前往。
鲁庄公看曹刿不像开玩笑的,刚才一番交谈也颇显水平,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还和他同乘一辆战车参战。
最终,齐、鲁两军在长勺(在今山东曲阜北一带,一说在山东莱芜)展开激战。两军对垒,齐军借着上次胜利的余威,开始击鼓进军。
东风吹,战鼓擂,上了战场谁怕谁,鲁庄公随即准备下令击鼓进军。没想到身边的曹刿却阻止他说:君上,现在时机未到,请再等一下。
结果,齐军出击,鲁军却岿然不动,只是用一些远程武器进行打击,令齐军无法接近。齐军不得交战,只好收回阵营重新列队。
看来鲁国人是被打怕了,吓傻了,连出击的勇气都没了,咱们正好趁此机会彻底收拾了他们,省得以后再找麻烦。
齐军再次击鼓进军,可是,鲁军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两次交战不得,齐军不免有些泄气。就好比两个拳手比赛,弱者虽弱,强者却老是靠近不了,远了又打不到,空有一身力气,也只能对着空气挥舞双拳,郁闷之极。
现在这情况不上不下的,还真有点难受啊!鲁国人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想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事不过三,如果鲁国人再不迎战,咱们就先收工回去了,明天再来收拾你们。
齐军紧接着开始第三次击鼓进军,不过经过两次出击之后,齐军完全变成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明显不在状态。
鲁军这边却恰恰相反,鲁庄公已经有点憋不住了,心想照这样下去,这仗不用打了,自己铁定是缩头乌龟了。为了避免成为缩头乌龟,他刚想开口问曹刿,时机到了没?
没想到曹刿却先开口了:君上,时机已到,请击鼓进军。
是吗?那还等什么?传我命令,击鼓进军,干翻齐军,保家卫国。
说什么咱们也是一个兵啊!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还出击了两次,如果再不还手,人家真当我们是软蛋了。
此时的鲁军和鲁桓公一样,已经憋得不行了,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突然耳中传来出击杀敌的鼓声,精神大振,个个犹如猛虎下山,士气高昂,锐不可挡。
两军交锋,结果可想而知,齐军被打得大败。
打败了怎么办?
当然是逃跑了。
看到齐军逃跑,鲁庄公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翻身了。本着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原则,他准备挥师追击。没想到旁边的曹刿又劝阻说:君上,请您稍等。
然后他下了战车,仔细观察齐军撤退的车辙,然后又登上战车,看了看远方的齐军,才说:君上,可以追击了。
鲁军随即追击齐军。
大获全胜归来,大家都很开心,总算扬眉吐气了。但是为什么能打败强大齐军,其中的奥妙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鲁庄公不耻下问,向曹刿请教原因。曹刿回答:打仗,凭的就是勇气,因此军中设鼓,用来鼓气。第一次击鼓时,必定士气高涨;但到第二次击鼓时,士气就会差一些;等到第三次击鼓时,士气基本就没了。齐军没了士气,我军却是一鼓作气,彼竭我盈,打赢他们自然是情理之事。但是,齐国毕竟是个大国,兵力强大,人才济济,他们虽然打败逃跑,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以免他们使诈,另有埋伏。因此为了预防万一,我下车仔细检查了他们逃跑时的车辙,发现车辙混乱,再观察他们的旗帜,也是东倒西歪,所以确定他们不是假装逃跑,这才让您下令追击。
妙啊!如果先生不说,大家都猜不透其中奥妙,但经先生如此一说,看似高深莫测的道理却又是如此浅显易懂,先生才学高深,请留下辅佐寡人。
鲁庄公钦佩之余,立刻拜曹刿为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