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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的奇思妙想,从省道边十几米的绿化带中间开辟出一条蜿蜒曲折的步行绿道。绿道与省道相距二三米,中间栽着各种花草树木,降低了马路上的噪音,也阻挡着飞扬的尘土。
走在绿道上,好像走在小城的世外桃源。两边的绿化带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角度呈现出不同的景致。常常在不经意间收获惊喜,与一朵花开或者一树叶红撞个满怀。
自从开辟出绿道,我喜欢上了步行上班。每天迎着太阳的朝晖,嗅着花草的芳香,听着鸟儿的歌唱,步行走上半小时。美好的心情一点一点唤醒,充盈着小小的心房。上班途中,既锻炼身体又欣赏着美景,感觉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开始,都值得用全力好好珍惜。
绿道相对安静,又风景优美,吸引了附近的许多居民来散步。小城本不大,经常碰面的很快成熟面孔。遇见了,点点头,笑笑,带着一脸的欢快继续各赶各的路。有时,时间来得及,站住,聊上几句,逐渐成了熟人。偶尔有几天碰不到,再见面,会随口问一句:“怎么好几天没遇到你了呢?”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透着小城人的质朴和纯真。被人牵挂的感觉是暖暖的,心潮湿了一片。
每到黄昏,总会遇到一对怪怪的老年夫妇来绿道。大叔身体硬朗,行动敏捷,骑一自行车。大婶身体臃肿,行动缓慢,总是慢慢悠悠地走。大叔骑车不快,骑上几米远,停下车,坐在路边木头台阶上等老伴。等到了,陪着坐几分钟,说说话,再骑上几米远,再等。如此而行。
周围的老人们都是三五成群或者夫妇一起慢慢散步。这两位老人的行为怪怪的,让人琢磨不透。每次遇见,我都会多看几眼,想解开心中谜团。
一日,我急急往回走,迎面碰上大婶,她远远地停下来,慈祥地看着我走近,对我说:“年轻真好,走起来像一阵风。”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性子急,风风火火的,走起路来也快。”
她莞尔一笑,说:“走得快,说明身体好。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腿脚轻快,走路像风。现在,上年纪,走不动了。天天看着你走来走去,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总以为,别人是自己眼里的风景。原来,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看她饶有兴趣聊着,我正巧没有事,便跟她攀谈起来。
她眉眼含笑幸福地说,她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都长大成人,孙子辈也都上学了。儿女们在外地上班,逢年过节就回来看他们,挺孝顺的。自己身体不好,懒得走路,嗔怪老伴天天缠着陪他骑自行车。她一边压低声音说,一边羞涩地望向老伴,好像怕老伴听到看到。
黄昏里,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她慈眉善目的笑脸。
此后,每次遇见她,我都会跟她聊上几句。在她身边,就像在母亲身边,被一种温暖、宽厚、纯朴和慈祥的气息笼罩。心不由自主地湿润快乐起来。莫名地喜欢着,感动着。
后来,又听大叔说,年轻的时候,大叔常年在外工作。大婶一人在老家无怨无悔地种田,养育四个孩子,还赡养着公婆。她长年累月地操劳,把身体累垮了,落下一身病。唉!年轻时他干了不少对不起她的蠢事,她却从没跟自己计较过。没有她撑着,这个家早完了。想起来曾干过的混账事,真想扇自己耳光。老伴,老伴,老了才明白夫妻就是伴儿啊。谁也比不上自己的老伴好。
我的世界全是你。大叔边说边微笑着看向老伴,眉眼里全是欢喜和宠溺。
大叔还说,现在每天都想办法怂恿她出来溜达溜达,最怕她生病。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每次她生病,都好像天要塌了,没着没落的。洗衣做饭,自己样样都会,只要她好好的,每天睁开眼能看到她,就觉得日子倍儿爽。
历尽千帆终明了,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我最想要的,就是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你。
有的夫妻,吵着吵着就恼了,走着走着就远了。回头一看,一切都变了,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再也不能续前缘。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大叔和大婶,看遍人间万象,历尽沧桑,依然心存美好,牵手共日月,感情像陈年的老酒愈久愈香醇。
他们一点一滴修筑独属两个人的绿道。虽然在这条绿道上也坎坷不平,也荆棘满布,但他们终于学会了用幡然醒悟,用浓烈的真情演奏平凡而绝美的黄昏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