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潺潺,像是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在《小团圆》这部带有自传性的小说里,张爱玲这样写道。适时的她已是千帆过尽,孑然一身,美丽也多少带了些苍老与孤独的意味,那段恍如隔世的感情,一如昨日的浮光幻影。
那时候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女子,清冷孤傲,出身在一个显赫但关系复杂的家庭,即使从未被理解,年轻的她却满腹才情。遇见爱情,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茫茫人海中四目相对,轻轻的问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吗?”
在故事里,她叫盛九莉,他是邵之雍。新旧交替的文坛,她崭露头角,名声渐噪。他是她的读者,即使身在狱里也不忘买来她新发表的文章,也许是文人间的这种惺惺相惜,让他们结识,相见恨晚。第一次见面,末了送她到弄堂口,他说:“你身裁这样高,这怎么可以?”仿佛就已经从他们是否般配的角度来看待了,而她虽感诧异,却也觉得非常好。如果爱情是过日子的柴米,那她终究也是不能免俗的人。日后交往益深,有一次她在《天地》上刊登了文章,邵之雍来索要照片,九莉在送给他的照片背后写:“见到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是爱情最初的模样,曾孤傲不可一世的人竟也卑微至此。爱到浓时他们结婚,她跑遍全城买来大红龙凤的婚书,他在纸上写:邵之雍与盛九莉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然而一切却都只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一场滑稽的梦,所谓爱情只是它华丽的包装纸,是他万花丛中过的一场游戏。在后来的辗转中,他又有了小康小姐,有了辛巧玉,有了另外的女人,他的生活从不枯寂,不是像一所空房子一样在等着她来。爱情中糊涂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她不是第一个,亦不会是最后一个。以至于后来她万水千山的寻了去,只为问他的选择,而他却反问一句:“好的牙齿为什么要拔掉?”正如她所说“这是疯人的逻辑”。在这场心力交瘁的博弈里,她再也没有精力与半个人类作对。
她曾是名震上海滩的传奇女子,但是她也是爱情里自私自利的小女人。就像《色·戒》里的王佳芝,我们终究不忍心对她加以批判。
张爱玲这个女人,我是敬重她的,也是偏爱她的。敬她细腻如水的文笔,爱她不顾一切的心。即使是最后她固执的选择在异乡孤独终老,也那么让人心疼……
爱一个人是总不至于一错再错的,但把爱错给了一个负心的人,不免让她的爱情,变成了一场等雨来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