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爱说故事的人,你愿意听吗?铠甲与软肋,不仅仅存在于爱情之间,也可能存在于工作和朋友之中。我是一个25岁的职场菜鸟,却在24岁时遇见了我的铠甲与软肋,我受着保护,同时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一年前,我换了新工作,来到了现在工作的地方。换工作源于冲动,不是不够努力,却总是在迷茫的时候不能安心扎根。所以出社会两三年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仍然不能独当一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年轻的一种病态。
我现在所处的公司比上家规模稍大,我应聘降一级从助理做起。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对于助理的岗位觉得憋屈,本想着要很努力尽早转正,尽管如此,我的部门经理对我却并非满意。
面试的时候经理对我还算满意,对我态度的转变源于我进公司半个月后,经理又面试到了一个资历比我深了八年的资深行家,并且人家完全没有身段,同样愿意从助理做起。经理像捡到了一块宝的同时又相见恨晚,所以我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就怎么看怎么都不太顺眼,一度被她想要放逐。
我开始隔天的被她喊到经理室谈话,无非是问我对于新环境和工作内容适应得如何,我回答还好,她就会问我一些专业技巧,即便我回答了上来,她仍说我掌握得不够,我无奈低头,开始对于和她之间的谈话,变得很不自信。然后她就会顺势打压我一番,并且问我是否愿意接受外派。
我是独生子女,本地户口,不是不能吃苦去外地,只是从一开始我应聘的就是当地的岗位,外派同样是从助理做起,这样看起来我就像是被over了。我表达了我的态度,就是我不愿意外派,如果公司现在不需要我了,我会识趣自己离开。经理表示只是出于我比较年轻的考虑,要我不要想太多,她还是会考虑我的意愿。
我在忐忑不安中,对新工作慢慢上手。遇到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我会先自己翻看别人之前是如何处理的,没疑问做笔记,实在想不通再问别人。我的速度跟上了,在经理的眼中,是依葫芦画瓢,没有技术含量,并且不喜欢问问题。
我们的工作氛围,一个办公室四个格子间,很少有交流。每个人都很忙,或者说每个人负责一个板块,没人愿意去对你做一番指教。带我的人,我一直没有称呼过她师父,在此我称她为H吧。
我觉得我在公司的前一两个月,真的是处于黑暗当中。因为心理承受能力有限,每天都很抑郁。要是经理哪天夸我一两句,我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得了一朵大红花一样。我有想过这么不被认可这么不开心,要不我还是尽早离开另谋出路。
这段时间我跟H都有交流,会问她一些意见。H比我大一岁,她说她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她希望我留下来,再坚持一下,她在我身上看到了韧劲。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以后强大的自己,我想成为和她一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尽管她只是比我大一岁。
坚持到两个月后,另外那个资历比我深了八年的助理,因为家中女儿生病照顾不来,辞职离开。在经理眼中,我开始变得顺眼和靠谱。H说,我终于可以安心了。我说,我的安心不会是因为别人的离开,而是因为我一直在努力。
经理对我彻底谈得上喜欢,大概是从一件事的转变。有段时间她得了缩窄性腱鞘炎,也就是俗称的鼠标手,医生建议手指休息一个星期不要工作。然后有天早上我们同时没有赶上食堂的早饭,还好我带了一瓶酸奶一个苹果。她在办公室喊饿,出于她是病者的原因,我忍痛割爱把酸奶让给了她,没有讨好的成分,她却因此感动了一把。
她开始让我做越来越多的表,这是我的弱项。之前我很怕她要我填表,因为慢总是被催还嫌做得不好。这件事之后,她开始变得对我有耐心,也会指导我。然后也让我学习接触更多的事务,但是都是接手H手上的。因为一直是H带我,所以我也理所当然的觉得是接手她的事情,没有细想。
但是经理在和我的谈话中,总是有问到我觉得H这个人怎么样。我说还好啊。她问我H有没有真心带我,我说她教了我很多了。但是经理仍表示她不是这样认为的,要我不要和H走得太近。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也没有为H辩解。
接近年末,我们的工作有所改变,H提出她手上的某一块难度有所增加,经理说那就把这一块移交给我做,我只当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后来从另一个同事,也是我们经理的心腹口中得知,她顺水推舟的用意,是要我完全接手H,这样她不再受H的牵制,H也就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随时能被替换。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个行业,都不愿意带新人。因为你带出来的徒弟,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甚至日后会成为取代你的人。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经理和我的谈话中,总是有意无意的说H不会真心带我,要我和她划清界线。因为不信任,也因为不喜欢。
再来说说我眼中的H吧。一开始我弱到连基础的函数都不会用,在经理随时可能pass掉我的时候,经理总是让我做一些表,而我对于这些表格坐立不安。H帮我作弊直接做好了发我,然后我问她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快的处理好数据,她会从一个简单的函数教我三遍。在我用错了三遍的时候,她右手一个苹果左手一把尺子,她说你再从头做一遍给我看看,再错了我就一把尺子拍下来了。
有一次下班前一个小时,经理问我要一个表,说要我下班前做好发给集团。以别人的速度是可以完成的,而我只能默默加班了。问题是有些数据我并不知道如何从系统中取得,有可能加班也完成不了这项任务,但是我不敢说。H在下班之后没有走,一直在自己的座位上磨蹭,也没有帮我做,只是教了我一些方法,在我加班一个小时做好之后,她帮我检查确认无误之后发送了。在这期间,她接了两个催她回家的电话。
这两件事情,都发生在我刚进公司的前两个月。我不知道从前的H是怎样的,从别人的口中听说,她在办公室很沉默,是一个很冷的人,她好像在她的周围画了一个圈,别人不太好靠近,她严厉而且少有耐心。但是我没有因为任何人影响我的判断,她是怎样待我的我很清楚。想到她,我会觉得温暖,我会觉得她就像是一束光,她是我的铠甲,在我最难捱的时候,她给了我庇佑也给了我方向。
所以在我得知我们经理的真正用意之后,我有为她忿忿不平,同时又害怕她会离开。尽管她已经足够可以独当一面,并且我也相信她知道真相的话并不屑留恋于此。可能我不想她离开,可能我不想她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年后的我,已经转正不再是一个助理。虽然还不能像H一样独当一面,却也不再是一年前弱爆了的那个我,但是我还是会依赖H,会总是要她帮我检查,会总是询问她的意见。她不再像一年前那样对我有耐心,她说我不能过分依赖她。我知道没有她,我也会强大起来,会自己做决定,但是我不能看起来已经不需要她。她依然是我的铠甲,也是我深藏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