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里待久了,见不到农田,突然在市郊里看到了一片农田,不禁自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记得小时候的家里,对时节是非常有仪式感的,比如春分裂地皮,开始准备耕种,谷雨时节映山红开花了,就是耕种的时候,再或者我们夏天每年一度的抽考完后就要回家帮奶奶拔地里的草了。
我们的抽考是每年夏天一度的大型考试,就是把全校学生放到操场上考试,以示对考试的诚信和尊重。而我最喜欢的不是考试,最在意的也不是考试,而是考试完后可以休息两天,在田野里奔跑的那份自在。
那是六月份,苞米长到我腰身那么高,隐约可以看见奶奶哈着腰一手提着篮子,一手在拔地垄的草。我是兴冲冲跑过去的,把苞米叶子刮的划拉直响,跟奶奶说放假啦,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拔草,叽哩哇啦跟奶奶说考试的新闻,一嘴自信的自己成绩,不一会儿功夫,指甲盖里就积聚了青草的绿浆和泥土的黑,不觉得苦,觉得舒服,惬意,那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拔完草不几日就该打苞米叉子了,带着露珠的气根像一个个蜈蚣的爪子,除去叉子和旁支才能长势更好,就像我们的生活,抛开弯路才能走得更远。
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活计,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喜忧。
到了七八月份,最盼望的莫过于暑假,暑假前的几天复习时间,我们最盼望下大暴雨,因为大暴雨半小时左右山水就涨起来了,过河没有桥,为了安全,我们就能提前放学,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传统心理。而后来村子里修了桥,比我们更小的孩子再也不会有这种盼望下雨早放学的乐趣了。
而这个季节,是父母们最担心的,我们在山区,所以的土地几乎都是冲积扇形成,山水一涨就可能冲走半块土地,连带着庄稼作物,都冲到不知哪里的下游。
苞米这时长得比人还高了,有一种粘苞米叫“六月鲜”,是我们最盼望的,从它吐须就开始盼望,一天天,看着玉米粒渐渐鼓起来,像孩子新出的一颗颗乳牙,那种充满盼望的心情就像甜糯的苞米一样,清新的甜腻,直到啃到妈妈在芸豆土豆锅里闷熟第一根苞米,才把这期盼变成习以为常 。
现在的生活,太多时令性的东西都变得习以为常,四季更替虽依旧明显,但除了感受到换季气温的变化逛商场购物外,好像没有其他的期盼,所有想吃的节令食物,一年四季商场里都有,反倒少了那份清甜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