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斩柚
你正在收银台找零,惊觉自己只是在扮演一名熟练的便利店员工,你的微笑在考核着演技是否达标。
课堂上老师抛出个问题,学生低着头表演沉默是金,等台下的你师范毕业拿到了教师证,又要像当年的老师一样眼神冷淡横扫全场,看看是哪个倒霉的小演员露出了破绽。
你有一堆假日狂欢后的工作要处理,抑或你的假期早已牺牲给了饭局和应酬。
你在一个个偌大的城市中心游走,爱上很多人,不想回家。
没人给你剧本,没人给你导戏,全凭演技。
你知道这些是人设的基础。我们曾耗费了许多时间精力来争取到符合我们人设的角色,也曾经努力过想要挑选生旦净末丑,可现实差强人意,你我都失去了本真和选择权。
理想,往往是儿时埋进心里的希望,而现在你只能遥望,等它不时叩响心声:“你以为的安定没有那么安定,你拥有的或许并不合适。”这个希望会不时的想要释放你,告诉你还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呢?或许你是主演吧。
你曾遗憾解散的地下乐队,不必对所有人微笑,不必穿着紧身束缚的工作服。那个舞台上没有鸡毛蒜皮的折磨,只有热情的不限量供应,只要一把吉他你会忘我陶醉,你嘶吼着飙出一个高音,有人为你热烈欢呼,你唱着那个姑娘神色黯然,有人为你流泪,就算舞台只是一块空草坪,观众只是几条路过的流浪狗你也全然不在意,你要的是那份热情和梦想。
“麻烦快点行不行啊,赶着看电影呢。”
“好的先生,零钱您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你又给了现实一个满分的微笑。
就这样,我开始理解那么多人陶醉于业余生活。
白天卖煎饺晚上做DJ的阿姨,白天为了生存十指沾满油盐酱醋,到了夜晚摇身一变为只谈理想的音乐精灵,装扮靓丽且技法娴熟。
你羡慕这样的人生,却又怕从头开始的巨大成本,时间精力金钱,所以每次听完“砰砰砰”的希望心声后,你还是选择了继续重复着日子。
你想要的是梨子,但嘴里的苹果似乎也能果腹。
后来,你成为了一名较为优秀的演员,你似乎在找寻着让苹果变得可口的方式。
你开始学习烹饪,一早步行到老市场买最新鲜的鲫鱼和橙子。
看到两件心仪的服装,着眼于哪件是今年的流行色,哪位设计师的作品更出彩。
跟同事攀谈中不经意露出手上那串金手链,然后摘下来供人欣赏。
但是砰砰砰的响声似乎再没出现过。
等你演技更娴熟后,你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变成甲方需要的样子,像海边的岩石一样被风化的痕迹斑斑。你朋友嫌弃你把会计的职业习惯带进社交里,尴尬的将每分每元平摊给每个人。你老婆因为你一句“你洗把脸补充的水分跟用乳霜差不多”而不愉快。
你睡前读到个故事,讲的是一个风姿卓越的上海滩舞娘中枪后用尽最后力气端坐,双腿微蜷,嘴角似乎还能捕捉到一丝微笑。你惊叹于这份死亡美丽,认为这是她最美的舞姿。她似乎与属于她的舞台已成一体,她始终有希望和热情吧,以至于她不再是个角色,不需要用演技征服观众,那些她的追随者最后还能收获到病态的满足。
你呢?合上书,摘掉眼镜,关上灯,天亮了,又一个“昨天”开始了。
你没有在舞台上酣畅淋漓过,就算在角落里一个人对着镜子偷偷呐喊吟唱都没有过,你准点打卡的那声“嘀”之后,再也没有能让你心动的声音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