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17

冬天

所有关于你的烙痕都是绝望的证词。

一切正在发生,死亡曾以独裁者的姿态占据整个田野。河水枯渴,太阳

似一枚发光的铜镜窥视贫瘠的土地,

旷野发出苦难似的声音,乌鸦在空枝上哀唱:一个白昼加一个夜晚,

你把所有情节推入荒诞之门,

我看见你,诡异的笑容旗帜似的熊熊燃烧,

有人高擎苍天,有人叩首大地,

有人把布满漏洞的身躯塞进坟冢。

有人衣衫褴褛流浪街头。

一一一“所有斜坡似地滑翔都将有落地的终结”。

而这惊觉的嗓声源自时光的自燃。

除了枯死,除了溃败,

我渴望漏下光,漏下白银的雪。

小雪

当岁月的枯枝挑起大地的最后一根肋骨。

阵痛来自远不可及的瞭望。

来自于母亲头顶的一层霜。

来自一场接一场的凛冽和孤绝。

母亲,我想深深啜泣。

像驼鸟一般埋下倔强的头颅。

像把穿身而过的寒气

抱了又抱。

而我的奔跑越来越轻

像一片落叶遇到风。

寂静

寂静在生长,它拱起弧形的脊柱。

掀开黑白胶片,贡置于夜的胎衣之上。

它遮蔽你啜泣的,羸弱的背影,

像一截阴影陷入更空寂的阴影。

你捂住这沉寂,有点心慌。

“簌簌”而响的是寂静的波浪。

是寂静的脂肪在相互摩擦,

像是一种惊觉唤醒另一种惊觉。

像是月光落在了白雪上。

铺满了白银的思想。

清晨记

路灯孤零,清扫羞涩时分的黎明。

一寸一寸的寂静逐渐隐去:

孩子们踢踏踢踏的走路声,

自行车轱辘轱辘的滚动声,

咳嗽声,汽车声,晨练者的音响声,

一点一点浮出水面,一层一层推开

蜂拥而至的寒凉。

街边的树叶在昨夜风中加速凋落,

电线杆上空无一物,鸟雀早已不见踪影,

落寞而空荡。远处的田垄裸露出

大地的青筋,纵横交错,粗犷而辽远。

一一一一

我有逐渐起来肿胀的惘怅无以为寄,

只将目光跃过这渐次泯灭的事物

投放在远处腾格里沙漠上,

它有阔大的胸襟足以安抚我针眼般大的内心。

寒露

仿佛我只能从雨水中获取对你的

再一次的遐想和爱情。仿佛唯有我

携带星辰和荒园里最后一片落叶

才能唤醒这秋天所有的回声。

而如今我又来到你暮色沉沉的门前,

台阶上落满回忆和慰藉。雨水使秋天的

黄昏变得明亮,我甚至不想离开。

尽管寒气已从裙摆升起,我感到冷

且满足,仿佛我的抵达仅仅是

为了再一次的失去。

立冬

对一枚落叶的疼惜,

来自予一片书签。叶上波涛已褪去。

透明的叶片回归事物的本质,

像一段搁浅的岁月重新被捡起,

关于光,关于隐秘,关于重塑。

“爱它在高潮中退场,

爱它将处女之身拱予时光之刃”

如今,这薄薄的茎叶卡在书页之间

仿若一道裂缝划开昨天和今天。

火车记

“喧嚣渐渐归于沉寂”一种远

一种空旷。在峡谷,平原之间动荡

更多地,未知的美被火车一一

推送出来。一一一

远山渺茫,薄雾袅绕。

我看见大大小小的树木飞扑而来,

在连绵的阴影里,一段时光取消

另一段时光。一截回声取消

另一截回声。火车穿过平原,

峡谷,河流。无数事物渐次消失:村庄

小镇  麦田一一一它们飞跃的姿态

暂时消弥了我不可剔除的恍惚与不安。

至此

                                    一一一梦境之一

寒烟生露,陌上芳草萋萋。

所有的短句都染上离别的哀愁。

万物收起轻慢之心。

你坐在月光下,孤独成痴。

风声摇晃树叶,簌簌作响。

一切似乎存在过,又似乎在离开的途中,

你甚至以为你已撤消了他留给你的指纹,

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月上弦音

忽而让你泪流满面。

白露

                                          一一一黑房间之一

至此,所有谜底皆有了答案。

风是唯一的知情人。

至此,我的长发,眼底的暮色,

脚裸上的雨水,留在时间缝隙的叹息。

都成为你留给我的最后的证词。

至此,今夜露白人未知。

一层薄凉覆盖另一层薄凉。

至此,当夜色坠落地平线。

没人看见我已垒起祭坛祭奠昨夜之爱。

处署

                    ______黑房间之一

1

“有些事情充满未尽之词”。

你写道。笔尖上刀光见影,

一场剧情起立于陡峭的夜晚。

一一一

作为余光,在词语的废墟上,

你背后的阴影取消了你自身的光茫。

2

你饱尝绝望的暴行,来自于

空无一物的峡谷。“回音是另一种

奇迹。”泪水在柳枝上晃荡。

是谁动用了你生活的主宰权?

是谁供给你迷途又打碎你的灯塔?

你抛掷的月色跌落于深渊,

你使黑陷入另一种黑。这样也好,一个人

被放逐,被撕碎,被摧毁,被搁置于

刀刃之上。

疼痛总是好过麻木。

3

你动用虚词对抗远方。

你把疼痛种植于三万亩平原,

秋风过后,万物沉默。

所有光和色彩喷发出赴死的决心。

你感到渺小,甚至卑微。

一一一

一些事物倒在枪口之下

一些事物溺毙于舆论之下。

4

夜晚还在继续,

而雨水不说话了。

瓦房上的积水倒映出死亡的阴影,

你以秋风的名义灌溉季节的消失。

你以燃烧的形式分解出卖你的生活。

你走开,或者远去。或者远去。

立秋

所有盛景将逐渐止于

一个名词。止于黄纬135度。

止于一场跌宕起伏的剧情。

你藏起磨难与伤口,

从石头里诞生激情与喜悦。

你拖着我,拖着一具向生而死的病体,

以北至北。

在不知归期的遥途中。

而我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血液里的阴影,被暮色洗涤。

“一场宿命终结于一个季节”

你宽慰我如同宽慰这个雨水繁盛的夏季。

父亲节

我也学 着他们写下”父爱如山”

但明显,这个词历经了太多人

已渗透出斑斑锈迹。

我甚至只想退回孩童时期

缠着你讲故事,骑大马,哭泣,耍赖。

甚至在你刚刚买的蓝色衣裙上

画上一只蝴蝶。父亲,我只喜欢那时你,我。

而现在,我们坐着,钟摆在我们头顶晃动

时间像一条望不见过去和未来的河流。

我们坐着,甚至沉默不语

更多的语言在空气中荡来荡去。

生活是一块石头。我们甚至没有

学会焠石取火。没有学会以柔克钢。

一一你教会我倔强,却又痛恨我的倔强。

仿佛我是你版图的一个范本。一种延伸。

仿佛我们是两颗孤星,彼此照耀

却不曾相互靠近。

五月。事件。

一场轰鸣起源于一件绯闻。

街头巷尾,扑朔迷离把剧情推向高潮。

风暴搁置于沙漠之上。你把愤怒推向于刀锋。

我无意于打探事件的原委。动荡。

一些树叶在叹息。

一些沙粒在夜晚闪射出惨白的光泽。

你还是面无惧色地交出姓氏。余生。

而风声将逐渐取消你走后地一切声响。

悲情腾格里

仿佛接纳也是一种馈赠。

而远处,麻雀在枝桠上畅想春天的葳蕤

石头陷入沉默,深刻的美学意义使

人局限于表达的欲望。而此刻,春风

是唯一的抒情者。作为春天的信使

作为美学的倡议者,它高蹈在草木

沙漠,河流,天空和无垠的土地上。

而现在是时间的过去。瓦罐上的积雪

刚刚囤积,鸟鸣深陷于枯枝间

一声长一声短。声声短促,焦灼。

有人在烛堂前放声恸哭,

有人在云朵下歌声辽阔。

有人在街头拦截拷问

当最后一滴钟声落入夜色中

所有爱恨情仇遁入空寂。只有上弦月

在万物上空独自喧闹。所有事物都有

其无以名状的悲伤与欲言又止的哀愁。

时间在沙漏中行驶。你对远方的怀念

来自于一列绿皮火车。你遵从一种秩序,

在创造与毁坏之上,你摧毁一粒沙的世界

建造海市蜃楼,你以沙粒的方式进入另一种

思维与构想。“沙粒与水是对立体,

它拥有咆哮的威力决不逊色于一只金色的老虎。”我们醒来,在冰凉的沙漠之上,

抛下冥想,皮囊,毛发,精液,躯体

抛下形而上,形而下的哲学意义

抛下贫穷,虚无,刀光箭影和

抽刀断水。切断一滴水对一粒沙的幻想。

月色清澈,新的阴影滋生,

光学的意义在于探照与折射。

你在模仿流水的姿态对抗石头的禀性,

这依旧远远不够,你模仿枯枝的嫩芽

替代迟钝的耳朵,你用声部练习切断

生活的全部章程,你使全部成为局部,

断落,句式,词语。你渴望新生

长出锋利的刀刃,背弃生活的全部意义。

你渴望土地不断地长出绿色的耳朵

打探云朵,雷声,雨雪的消息。

你根植于麦苗的梦想需要一个恰当的契机

一场春雨,一声惊雷?抑或是拖拉机的轰鸣?

火耕时代已经过去。触目所及草木寂寂一一一

荒原时代,沙砺的梦想高于天空

你孤诀的献身凸现一种高贵的沧桑。

你种植梭梭,白刺,沙拐枣,骆驼刺

木旋花,沙蒿,红柳,花棒

你使蝴蝶的翅膀里盛满雨水的恩情

你使蜻蜓的瞳孔里盛满单纯地眷顾,

你使沙漠成为一具芬芳的躯体

彰显女性的曲线和柔情,使爱与良善

成为时代的典范。

沙漠在生长,一沙一世界。

当它摇晃,捕获失踪的流水。

风是挑衅者,回声构成巨大的阴影

天空昏黄,树木在空中啪啪作响

使预言者落荒而逃。树木、成千上万的

麦秸,沙生植物,在暴风中铸成铜墙铁臂,

你阻断一切垄断主义,使风的呕吐成为

一种惨淡的溃败。此刻群星蹒跚,紧紧咬住的

痛苦是它唇边无法启齿的隐痛。和私情。

忧伤的沙漠,疯狂的沙漠,你身上的伤痕与破损是历史的皱褶,是人类的哀痛。

你内心的兽魔是人类的噩运。

而时间远在河流之上。当历史以

人类的意义起誓,当光唤醒黑夜,

黑夜唤醒波涛与大地。你使沉默者

喷发出雄性的力量,使沙漠呈现河流,

使枝桠回归树身,使芬芳回归花蕊。

使天空呈现无所适从地蓝。

使万物静默如谜。一一一一

“所有理想化的设想来源对现实的冥想,

它所拥有的治愈性只诞生予语言间”。

无虚置疑,皮条客,刺杀者,抢劫者

伦理与道德之朵在雾霾之下苟延残喘

当救赎与受难混为一体时,我们依旧寻找

温暖的被褥。我们从自身深入自身,我们深入

另外一种黑,找寻灵魂伴侣。

四月

我还不能完整地向你描述四月

一种虚无到一种蓬勃的爱。

风从花苞上穿过,你听到“扑扑”地声响。

破裂和绽开,是重生的两种状态。

是一种事物从另一种事物里出走,

是一种裂变从另一种裂变中延伸。

一一一有时候,我甚至渴望是一截流水

一段树木,一片草色。

“春风浩荡,所有重生之物

皆有琥珀之心。”一一一一

而这使我心生沮丧,

甚至不能完整地表达对

春天的艳羡与赞美。

清明记

一一一给爷爷

我要做的是缅怀或是回忆。

你的形象曾贯穿我的整个童年,少年,

甚至我一回头,便发觉你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中年。

我曾无数次地呐喊,想要把春天喊醒

想要你像草木一样慢慢地长出来。

是你让我认识到死亡是一种没有光明的路途

我曾亲眼看见你,被神灵高高举起

被土地收纳。我渴望你获得良好的轮回

温良,富裕,不再忍受饥饿的折磨

和劳作的苦痛。

爷爷,今天没有泪水

你走后,风一截一截吹凉了余下的时光。

村子里,你的左邻右舍一个个地在减少

终将有一天,我们会像新的亲人一样再次重逢。

夜晚之声

接下来的空旷被夜色填充

月亮悬在桅杆之上,夜的波浪

跌入一片宁静之中。你捂住自由之心,

在海一般的夜晚,召唤灵魂

音乐,赞美。召唤上帝,真相,活着的意义,你沿着横七坚八的荒芜之声

攀爬,在时间,空间中行走,重塑这莫名的悲恸与快感。一一一

直至夜晚长出新的耳朵。

最后一天

将献词落尽。与太阳一起

将孤独捣碎,与流水一起。

大雪未至,剩下的时光用于等待。

一场风,敲开虚掩之门,

我在门内,饮尽三千尺的寂静,

你在门外,种植芭蕉,樱桃

流水迢迢,这望不尽的旅途,

“冬天还未尽,花开渺茫。”

落在信笺上的笔迹,生活上的齿痕

都将消失。

月亮之诗

甚至我刚刚落下的笔尖沾满哀伤的气息。

白月皎皎,擅于照透一个人骨头里的轻

或孤独。或深埋的寂静。我的舅舅

我的陷入黑暗已久的舅舅,他坐在那里

像一个雕塑,过于沉寂。使今晚的月亮成为

一个道具,一个参照。或者仅仅是一种象征。

我的舅舅,他坐在那里,他小小的烟蒂

是一小片火花。  一一一可是他视而不见,

喧嚣,色彩,灯光,声色。他坐在那里,

他是黑暗的一部分,又是明亮的一部分。

他坐在那里,像一个自由的发光体,

我站在他面前,看见自己被

尘世吞噬的那一部分过于轻佻,过于局促。

麦子黄了

绚烂的光茫下,你是七月流火。

十万亩的麦浪翻滚,喘息。

像是即将分娩的孕妇

在呼唤远方的亲人。

母亲,在麦田里

她藕色的衣襟上粘满麦芒

一根根横七竖八地站立着

她因这巨大的幸福而忽略短暂的疼痛。

我站在你身后

我长久地

停滞于潮湿的忧伤,焦虑,幽怨

我甚至羞于启齿

关于爱与深情

八月的雨刚刚落到屋顶上,

从夜晚的皱褶里漏下来

我甚至感到沮丧

当我藏起伤口,我对你的爱

将变得沉默。

雨声替代了你不在场的另一种寂静。

一个人的空旷迅速替代了

这个夜晚的空旷

影子

它的直率源自它的忠诚和信仰。

它亦步亦趋,舒缓自如。

它使光产生形体,气味,声音,命名。

它甚至不需要自己的光辉。

它是生活的二次复述,叠加和重置。

有时候,它深深啜泣。

有时候,它欢悦如雀。

甚至,它不需要语言。它存在,

只在那里。

一一一一

它追随我,如同追随一种信仰。和爱。

我以为我可以选择爱你

当你说爱我时,我以为我可以选择

飞蛾扑火的姿态,像火焰扑向火焰。

像流水汇入河流。而此时,窗外阴云密集,

更多的雨水蓄势待发。我把沉默伸向夜晚,

伸向一千八百多公里以外的他乡。

一一一我以为我可以更好地遇见前世今生,

以为可以把你爱我当作一种荣耀和

上帝对我的嘉奖,以为我可以义无反顾地

像别人一样去爱你,给予你同等份量的爱情。可是,一个人要怎样才能遮蔽住自身的残痕,赋予爱情一个完美的姿态呢?

请原谅,我依旧无法从破损的肉身里诞生出新鲜的爱情。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一朵玫瑰表达过爱慕之心,我的爱情在来时的路上一点点地死掉啦!

                2017.8.19日,在北京

与别人唱合一个。    很久不写爱情,我还有爱情吗?别人说爱是不死的神话,可是我已经不喜欢童话啦!

白月光

月光醒着,

惊醒沉睡着的耳朵。

月光落在树梢上的声响,

邻家孩童的呓语声,

老人的咳嗽声,

街道上轰鸣的马达声,

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人间尚且如此沸腾,

足可以搭救溺水之人。

(月光如此盛大,想起一句:月光照着好人,也照着坏人。)

黑房间

          一一一 在北京六

雨水落到地上,树叶上,花瓣上

密集地,一圈一圈不断产生

新的裂痕与涟漪。我喜欢荡漾之间

的圆满,仿若某种暗示。

是的,我祈求这样的暗示。一一一

我讨厌虚张声势,和接下来的

一切阴影与不可确定性。

有一条道路

是通向流水深处。

一阵风吹过,树叶间响起明亮地

回声。

黑房间

                一一一在北京五

阴影落下来时,我的苍白如影相随。

我,一个静止的人,一个把疲倦

与绝望摁进早晨和黄昏的人。

此刻的雨,下得仿若虚构。

短暂而恍惚。

“你追随我,如同一场错误。"

我从窗外望及你,稚嫩的脸颊

无所顾及。“我是你的果实,或是

重命名。"你孤注一掷。

在一首未完成的诗中

我们遭遇了相同的誓言。

黑房间

            一一一在北京四

她说,要把这呜咽揉进这夜色中。

一杯一杯,她都在不停地揉,

仿佛一生的苦都被这京都的夜色饮尽。

仿佛她来北京,只为盗取这一片一片的夜色

只为在深夜里买醉,脚踝上的镣拷

叮铛作响,这个深陷淤泥的女人。

她摇晃的弧度恰似命运的手掌

轻轻抚过她瘦弱的肩。

黑房间

            一一一在北京三

我黑色的裙摆滴着水。

亲爱,我想回到石屋,我想

在石头上刻下我写的信笺和祈祷。

我想由此解放我的忏悔和自责。

我是一个靠风而活的女人,亲爱,

北京,没有风,这陌生的旅馆

安放着我陌生的肉身,一个黑房间

咬着另一个黑房间。我把自已搁置在

更深地崭新地孤寂中,直至新鲜地另一层

汗水爬上我的裙摆。一一一一

亲爱,请允许我在更深地夜色里深深地

哭泣!

黑房间

                    一一一在北京二

我站在地铁口,等下一列车,

那么多地人在等下一列车,

一一一那么多地人。

到底有多少辆下一列车是

需要我们等待或被等待的?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一个人的一生到底有多少列车

需要上来或下去?又或者被列车中途抛下?或是来不及等待?这诸多的未知,

像一个巨大的迷,诱惑我们蜂拥而至

把车门匆匆打开又关上,

我们仿佛一群鱼,在生活的大网中,

不断地,一点一点地抛弃我们的鳞片。

直至像一张纸片儿在空中荡来荡去。 

                        黑房间

                        在北京一

我依旧无法从长久地沉默中获得

新的力量和勇气。仿佛我只是

沉默或哀伤的一部分。北京的黄昏

似乎来得更早一些,我在18层,夜色自

底部升起,一层一层一一一一

这夜色中的深渊,深渊里的不可预知,

构成我与此刻的北京单纯地联系。

灯光万盏。知了在林间不知倦怠地

一声接着一声,它们依旧抱有最初的信念

和对尘世不知懈怠地对抗。而我,

在长久地无言中把疼痛与绝望

又更深切地爱了一遍。

母亲

母亲,我似乎还没有把日子

过成一种从容。骨髓里的忧伤

在大雨纷飞的日子里积涝成灾。

母亲,我依旧不像你,即便我的眉眼,

毛发,肉身来自于你的血脉,来自于你久远的信仰与顾盼。我依旧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幼孩,

在漆黑的夜里染上古老的哀愁。一一一

在时间的隧道上我渴望一种姿态:

你面若桃花,掌控着生活的细枝未节,

在双脚确立的方向,在你讲述的故事之中。

母亲,是谁以夏天的方式谈论秋天的意义?

是谁以爱的名义折刹自由的尺度?

我曾以缄默的方式对生活说话,

以一种溃败对抗另一种溃败,

直到夜色长出青苔,我在铜镜中领悟

一切,母亲,我依旧没有学会曲解自己,

没有为生活献出处女之身。当我看见我自己,

看见我的肉身有了另外的模样。

当我站在风口浪尖,以祭祀的诀然跃然而下时,母亲,我看见你怆然的背影

在黄昏是多么地悲恸。那凄凉地一瞥,

使江山失色,使草木枯竭。母亲

我明白血脉之爱无法割离,逐字逐句,

你使爱成为一种意义和遵从。

母亲,我曾无意识地模仿你,你几乎成为

一种美的典范。你的藕粉色的花式小衫

在田野小径是一朵不败的剪影。你把田野当作

一场剧境。你在其中演绎着双重角色。

在白色的书页上

写下真理:“我的心只向你”      。     

                                            那一片芦苇

            一一一与沙姐同题

如今我依旧不敢朝向芦苇倾斜的方向

它的轻薄仿佛源自童年一次关于死亡的伤害。

那些长在河边或村口的芦苇,

茫茫一片连一片,无遮无掩的白。

我和小芬在此游戏,玩耍,提着草筐。

把芦花偷偷塞进对方的衣领里。

那时的芦苇白而柔软,像一种温暖。

“小芬,小芬”

急促的凄惨的喊叫声在芦苇间荡漾。

第二年,小芬妈坟冢上长出了密密的芦苇,

小芬抱着一岁的弟弟

踢着脚下衰败的芦苇,

眼神空洞,像芦花那么轻,那么白。

                雨水之后

滂沱之后天空显得平静,雨水的

秘密藏于大地的根部。一层薄霜

一层寒,我坐在街头。仿佛是

等待被命运召唤的那一个人。

过往的

蹦跳的孩童,

蹒跚的老人,

焦虑的中年人。

以及刚刚跃下枝头的那片叶子。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我走向我,

走向一种未知恍惚而又专注。

仿佛他们就是我的过去,现在

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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