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二十九分,宋明畅回到自己居住的艺华小区。
他今年34岁,原是一家国营企业的财务主管,因为挪用公款炒股,被开除了工作。便向亲朋好友借了一些钱,自己做生意,但因为经营不善,折腾了四五年,不但没赚到钱,反而欠下了几万块钱的外债。就连现在所居的这套两室一厅、建筑面积70平方米的商品房,首付金也是向父亲借的。生意做不成,银行按揭还得还,于是靠熟人帮忙,去一家私人承包的纸箱厂做了会计。
今天是老板的生日,老板将厂里的大小干部都请去家里喝酒,吃喝完后,又留大家打了几个小时的麻将,直到12点钟,才散了场。
宋明畅带着几分酒意,乘电梯上到自己居住的12楼后,正要取钥匙开自家的防盗门,忽然发现隔壁住户的防盗门虚掩未关,而屋里又没有开灯,微微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凑眼向屋里偷看。
客厅里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动静。
“一定是主人粗心大意,门没上锁就睡觉了!”
他在一种邪恶的力量驱使下,决定摸进屋去偷一点东西。为防意外,他取出钥匙,无声地将自家的房门开了,也让房门虚掩一线,这样,只要邻居家一有异样动静,自己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家里。
他小心地推开邻居家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去。
虽然确信主人已经睡下,但为安全起见,他还是决定先查看一下各房间的情况,而没有急着在客厅里顺手牵羊拿些东西。他小心地通过走廊,摸到了门对门的两个卧室之间。因为这套房屋与他家设计相同,所以他知道左边那道门里是主居室,右边的是次卧室,而紧邻次卧的是卫生间。
虽然搬来这个小区住了三年多,但对于邻居家的情况,他却几乎一无所知。有时在等电梯之时,偶尔碰见,彼此也没有打招呼。根据他的印象,这家好象只住有一个青年女子,所以一直怀疑对方是个离婚独居的少妇,或者还没嫁人的剩女。
他先将次卧室的门轻轻打开,向屋里偷看。次卧室虽然没有开灯,但窗帘没关,透过远处一些楼房的光亮,可以清楚地看见这间屋子没有住人。屋里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放有一台电脑,看来主人只把这间屋子当做书房使用。
他又轻轻拧开主卧室的门把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床头灯竟然亮着!而主人正和衣躺在床上发呆!
更要命的是,那个年轻女人也发现了他!
那女人忽见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家里,惊了一下,随即尖叫起来。他慌忙扑上前去,用身子压住对方,并用手去捂对方的嘴。
年轻女人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声呼救:“来人呀,杀人了!”
他惊恐万分,用双手卡住对方的脖子,年轻女人更加惊恐,拼命反抗。
他死命镇压对方的反抗,因为他的身材非常强壮,所以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女人已渐渐失去了反抗之力,但就在这时,女人似乎突然又生出一股新的力量,力气大得让他吃惊,他的两只手几乎要被扳开,甚至沉重的身躯也差点被推下床去!
但最终还是因为彼此力量悬殊太大,女人被彻底制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现女人早已没有了抵抗。本来和自己纠缠不休的手和脚,也已经离开了他的身子,软软地象个大字一样地散开着。
他惊了一下,松开双手,看对方是昏厥了还是已经……
结果他恐怖地发现对方已经死了!
天哪,自己竟然杀了人!
想到刚才那个冒失、冲动的决定,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罪不可恕的杀人犯,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但人已经死了,追悔已迟。
他呆呆地看着女人已经死去的身子,虽然因为刚才的挣扎,她的上衣几乎完全被扒开,露出了黑色的乳罩和雪白的肚皮,但这些已完全刺激不起他的欲望了,他只觉自己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二
现在要怎么办?趁没人发现,马上逃回家里?
但尸体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警方会查到自己头上吗?
他也是一个推理小说迷,结婚前也曾写过推理小说,虽然都未能发表,但毕竟写过几部推理小说,所以具有一点反侦察的能力和意识。他知道杀人现场是不可复制的道理,警方往往能在杀人现场搜集到许多罪犯意想不到的杀人证据,比如指纹,足迹,头发,甚至体液、头皮屑等东西。
如果不处理好杀人现场就离开,迟早会被警方抓住。到那时,自己还有家庭,就彻底完蛋了!
他的儿子才五岁,他非常爱儿子。对妻子虽然不似以前追她时那样情热了,甚至有时还有过离婚的想法,但现在可能要失去这一切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非常爱妻子的!
想到家人,他虽然更加痛苦和后悔,但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现在惟一能做的是尽量消灭犯罪证据,使自己能逃脱法律的严惩。
看见床上十分凌乱的样子,他想到:这上面不知有多少自己犯罪的证据,可能有头发,有指纹,甚至可能还有头皮屑之类的东西!
他紧张地思忖一会,决定清理杀人现场。
他想起自己家里有一双洗碗用的手套,决定回家去取过来,戴上它就便于布置和清理现场了。但随即想道:“那双手套不能用,上面不但有自己的指纹,而且可能有妻子的指纹,虽然可以用水清洗掉,但也难保万一。”
于是他走进女人的厨房,看能否找到洗碗用的手套或者别的工具。幸好他们住的是顶楼,不用担心楼上住户通过窗子看见他在别人家的厨房里。
但因为没有开灯,加之对女人的家里情况不熟悉,所以一时什么也看不清楚。忽地想道:“索兴开灯大干,如果被远处楼房的人注意到屋里还亮着灯,也许反而有利,警察说不定还会因此弄错案发时间,以为女人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还活着!”
心念于此,于是毫无顾忌地找到屋里的开关,按亮了厨房的电灯。
运气真好,厨柜的水笼头上搭着一双红色的皮制洗碗手套。他将两只手套戴上,正要进屋去清理现场,忽见客厅的玻璃门上的门帘大开着,虽然现在是深夜,对面远处的一些楼房都已关了灯,但为谨慎起见,他还是过去将门帘全部关好。
回过身来,他看见客厅的木地板上面留下了几个自己皮鞋的足迹,吃了一惊,忙到门口的鞋柜里,找到一双女人的拖鞋穿上,心想:“等一切布置好后,一定要记得用拖布拖一遍自已活动过的地方。
他穿着女人的拖鞋,走进屋去,看着死去的女人,心想:到底要如何处理尸体呢?
碎尸,并将碎块分批抛弃?这样也难保万一,只要有一部分碎块被人发现,就会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警方很快能通过尸体碎块,判断出死者的性别、年龄、血型甚至身高等基本特征,再将这些特征写进认尸布告里去,发动群众,提供最近失踪的年轻女性的信息。那么这个女人的同事(看她平日的打扮,似乎是一个白领)很快便会根据这些信息报警!
他想了一会,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处理尸体,这个女人的单位或者同事都会很快发现女人异常失踪的秘密!
看来不用白费精力处理尸体本身了。只能处理现场的痕迹,并尽量将现场布置成别的犯罪现场。
情杀?不行,他连女人的社交情况都不知道,布置这种现场可能让警方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假现场。
奸杀?更不行,那样只会增加自己的犯罪证据。
干脆布置成入室行窃并杀人的现场吧?他心里苦笑一下,这本来就是事情的真相。
但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布置成入室行窃和杀人的现场可行一些,于是他将女人的衣服扒个精光,打算将衣物拿回家里,再寻机会处理掉,因为这个女人的衣物上面很可能留有太多的证据。
他迅速清理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痕迹后,关了电灯,带着女人的衣物和自己穿过的拖鞋回到自己家里。
三
接下来的几天里,宋明畅心里一直很不安,虽然自己将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但能否蒙混过去,实在没有把握。根据他以前写推理小说的经验,总觉得罪犯无论多么狡猾,最后都难逃警察的眼睛。但现在后悔担心都已没用,他只能强迫自己镇定,照常上班下班,甚至有朋友邀打麻将,也照常出去。总之,他尽量装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在猜想:那个女人的单位是否已经报案了?警方也许今天就会上门来调查。
但奇怪的是,事情过去了八天后,他担心的事情才终于发生了。不过,事态的演变却与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这天,他早上出门时,发现一件令他非常惊恐的事情!邻居家的大门竟然虚掩着!
他吓得脸色大变。想偷偷进去察看,却又害怕屋里有人,自己弄巧成拙,让屋里的人对自已产生怀疑。
他强抑住自己的恐惧和好奇心,没有进去,只是借等电梯的时间,凝神倾听屋里的动静。
但屋里没有一点声音。
就在他不安的猜测时,电梯已经到了12楼,他只好进了电梯。
可以想象,这天上午他完全没有心思上班,脑子里只是在猜想这件恐怖的怪事。
是警察已经接到了报案,所以强行打开了防盗门?还是那个女人的什么人,比如一个他没见过的亲人或者男朋友之类的人,开了房门?
他坐立不安,最后想出了一个试探办法,他故意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妻子在一家国营企业做营业员,上班时间实行两班倒,今天该值下午班。妻子接电话后,他假装询问买菜之类的小事,妻子不知道他的真意,有些奇怪他今天为何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强笑一下,说只是有点无聊,随便打个电话而已。妻子说自己刚买菜回家,正在准备做中饭,就挂了电话。
他心里不禁奇怪,如果隔壁真有警察的话,妻子应该会发现,并会在电话里谈到这件事,但妻子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中午下班回家,只见邻居的门仍然开着,而且更奇怪的是,早上出门时,门只是开了一道缝,如果不是特别有心的话,未必会发现,但现在门却是大大地开着!
他心里更加不安,一边取钥匙开门,一边不动声色地偷听隔壁动静,但屋里寂无声息,好象没有人。
妻子正在做午饭,没有理会他,他坐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电视,假装有些奇怪地对妻子说:“奇怪,隔壁家今天的房门怎么一直开着?我早上出门时就看见门开着一道缝,本来没有在意,回家时又看见门大大地开着,可又没看见那个女人在屋里活动,真是怪事。”
妻子说:“人肯定在屋,因为我刚才买菜回家时,还听见屋里有音乐声,可能她在上网或者听音乐吧。”
他听了大吃一惊,“什么,还有音乐声传出来!?”
“是呀,这有什么奇怪?”
他呆了一下,才说:“不会吧,要是她在家里,怎么不关门,以前可没看见她这样不小心。”
“可能是一时粗心吧,这有什么好奇怪。”
他没有说话,心里恐惧地想道:“怎么会有音乐声传出来!难道她没有死?不会,绝对不会!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警察开了门,那不会开音乐,难道真是她的某个亲人或者男朋友之类的人在家里?那为何没有报案,难道这个人竟未察觉到异样?”
“也不应该呀,那个尸体虽然被我藏匿在衣柜最上面,如不故意找把椅子站上去,打开衣柜门查看,确实不会发现。但人已经死了7天,臭味也该很大了吧,这个人怎会闻不到?”
“老公,你在发什么呆?”
他吃了一惊,发现妻子正有些生气地看着他,说道:“我看电视出神了,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家里的酱油没了,你去楼下那家副食店买一瓶回来。”
“好。”他也正想再去偷看一下隔壁的动静,于是换鞋出门。
邻居的门还是大大地开着。
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我假装进屋借酱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干咳一声,向屋里喊话道:“有人吗?”
没有应答,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他更加奇怪,莫非这个人也跟那个女人那晚一样粗心,大门没关就呆在屋里面?犹豫一下,还是大起胆子走进屋去。
客厅、厨房都没有人。走廊两边的三道门也跟那晚自己布置的一样,全都关着。
他一时不敢进去,如果屋子里没有人,那实在更恐怖!如果有人,自己跑到人家的居室里面去借酱油,显得太不自然。
“有人吗?”他又试探地问了一句。屋里依然没有一点动静。他迟疑一下,又大起胆子到阳台上去察看。阳台上也没有人。他奇怪地回到客厅,忽然脸色大变:那晚自己明明将通往阳台的门帘关上了,今天怎么也是大开着?!
看来,确实有人进了这间屋子。
因为太恐惧,他不敢进屋去看,只得不安地退出屋去。
四
可想而知,这天他的恐惧心简直要达到了极点。甚至产生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他想起以前读过的日本推理作家森村诚一的《残酷的视野》里的情节:一个单身女人被人杀了,警方为了查出凶手是谁,故布疑阵,将凶手离去时关好的窗帘故意换成另一种颜色,而警察却躲在窗帘后面,用望远镜偷偷观察窗下的行人,结果发现有一个男人非常注意这个窗户,最后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进屋来查看,结果被警察当场逮捕。
难道这一切也是警方在搞怪?故意大开房门,却躲在某个暗处,或者通过摄像头偷窥这层楼的动静?
不会吧,这个小说警察未必看过,就是看过,也不至于会想到要摸仿这样奇怪的办法吧。如果警察已经发现了尸体,那么首先是要勘察现场,而且似乎也应当向这一层楼的其它三家住户了解情况,不会什么也不做,就用这样奇怪的方式来试探别人的反映吧?除非他们有足够的证据,认为凶手就是这层楼的住户之一!
又想:这栋大楼的大门口装有一个摄像头,但楼层里却没有,因此可以排除警察通过摄像头观察门外动静的可能,那么警察可能就藏匿在卧室里面,或者……他们已经在屋里某个角落,悄悄安装了一个摄象头?
想到警方可能已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这一层楼的三家住户,并躲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暗处偷窥自己和另两家人的动静时,他心里紧张已极。
“如果真是警察在搞鬼,我只怕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吧?”
他不禁后悔自己的过度反应,但想了一下,又觉得没有太大关系,如果自己对奇怪现象视而不见,也许更不自然。
“先不要惊慌,就当做自己不是杀人凶手一样,该怎样还怎样,既不要过度反应,也不要故意视而不见。”
吃过中饭后,他和妻子一道,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便一起出门上班。
妻子见邻居的门仍然大大开着,奇怪地向屋里看了一眼,问他:“怎么回事?是有些奇怪呀。”
他故意冷淡地说道:“可能是在屋里上网,或者睡着了吧,这人真粗心。”
妻子朝屋里看了一会,忍不住朝屋里喊道:“有人没有?”
见屋里没人答应,妻子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低声说:“可能真睡着了,帮她关了吧。”轻轻将门拉过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
这天下午,他在不安和胡思乱想中总算混到了下班时间。回家后看见邻居家的门关着,心里稍稍安心,同时又有些奇怪:警察为何不继续用这种奇怪的方式监视门外的动静了?
进屋后他坐在沙发里想了一会,似有所悟:“可能警察发觉用这种方式不妥吧,因为不管是不是凶手,看见门大大地开着,都会奇怪。警察很难判断谁反映不正常。
这天晚上,他假借扔垃圾袋到门外的机会,又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邻居的门,只见门仍然关着。
但是第二天,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他正在收拾东西,妻子准备先走一步,送儿子去幼儿园,但她刚一出门,就吃惊地返回屋来,对他说:“你快去看看,隔壁屋好奇怪,门又大大开着,灯也全部开着,屋里却一点没有声音!”
他听了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忙出门察看。
果然,门大大地开着,屋里所有的灯,也全都亮着!却看不见人影,听不见人声。
夫妻俩对视一眼,妻子说:“要不要进去问一下,我觉得这屋的人太奇怪了,粗心也不至于这样粗心吧?”
儿子一点也没发觉大人的恐惧心理,正好奇地打量屋里的东西,并指着电视说:“妈妈,你看他们家的电视,比我们的要大一些!”
妈妈没有理会儿子,犹豫了一下,对屋里大声喊道:“喂,有人吗?”
没有应答。
妻子没注意到丈夫的神色有些恐怖得离谱,对丈夫说:“你进去看看?”
他没有答话。
妻子又对儿子说道:“你进屋去问问那位阿姨,看阿姨在干什么。”
儿子有些害羞,说:“我不去,妈妈你去!”
妻子责怪道:“真没有用!”走进屋去。
他没有跟进去,只是恐怖地看着屋里,只见妻子站在客厅里迟疑了一下后,便走进了过道。
他正不安,忽听见妻子问道:“喂,你家的大门大开着,我喊了几声,你没答应,所以进来看看。”
没有回答。他正奇怪,忽听见屋里响起哗哗的水声,象是有人在卫生间里洗澡!
他正觉惊奇,却见妻子满脸不悦地走了出来。
“有人在家?”他小声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妻子没有吭声,按了电梯的“下”键。
“妈妈,那阿姨在家没有呀?”儿子问道。
妻子不答。
父子俩奇怪地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她为何生气。电梯到了,一家人进了电梯。
“妈妈为什么不高兴,那个阿姨没理睬你吗?”
“要你多问!”妻子没好气。
他看了妻子一眼,小心地问道:“她在洗澡?我好象听见屋里有水声。”
“你想看自己去看吧!”
“到底有没有人嘛?”儿子又问了一句。
“有鬼在洗澡!那女人是个聋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听了妻子的话,脸色吓得惨白!
到了单位,他心里越想越觉得恐惧,越想越觉得这一切不象是警方在故布疑阵。
难道真是她的鬼魂在做怪!?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活活吓死我?还是想引起这层楼其他住户或者保安的注意,引诱别人进屋去查看,好发现她的尸体?
虽然这样的想象也未免过于恐怖和离奇,但他却觉得这些奇怪的事情似乎只有鬼才能做得出来!
天哪,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五
第二天早上,他们夫妇还没起床,就被一阵咚咚咚的拍门声惊醒。伴随着重重的拍门声,还有一个老大娘的叫喊声。
夫妻二人奇怪地对视一眼,妻子说:“你出去看看,好象是对门那个老太婆。”
她说的老太婆是住在他家对门12-1的住户,那家人是从农村来的,夫妇二人在做C市跑广东的长途客运生意,大约一周回家一次,所以屋里平日只住着他们的两个孩子,以及专门从老家请来照顾孩子生活的奶奶。
“不会又是隔壁家在搞鬼吧?”他一边想着,一边去开了大门。
刚一开门,他就猛吃一惊,只见整个楼道里地上全是流水!而水正是从邻居家流出来的!不过,邻居家的大门却并没有打开,关得紧紧的,看样子是主人忘记关水笼头了,才导致水漫屋子,并泄到门外来了。
那个老太婆其实并没有拍他家的门,而是在拍邻居家的门,看见他出来,忙向他求救:“同志,这屋的水流出来了,过道上全是水,还跟着楼梯冲到下面几层楼去了!我拍了半天门都没人开,可能屋里没人,麻烦你打个电话叫保安来看看!”
宋明畅尚未答话,忽听见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两个小孩子满脸兴奋地跑上楼来,对老太婆说:“奶奶,水都流到下面10楼了!”
宋明畅心里左右为难,不管是人还是鬼在搞怪,这事情显然不处理不行,自己不打电话,别人家也会打电话叫来保安,犹豫一下,只好说道:“我查一下小区物管办公室的电话。”
走进屋里,正不知所措,妻子已经披衣出来,走到门口看了水势后,对正在发呆的丈夫说道:“物管办公室号码是XXXXXXXX,你快打一下!”
他只得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听。
“可能还没上班,没人接电话。”
妻子听了,对那两个小孩说道:“小朋友,要不你们两个一起坐电梯下楼去叫大门口的保安?”
两个孩子一个在读三年级,一个在上学前班,年纪既小,又是农村孩子,有些害羞,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出声。
妻子无奈,又叫丈夫:“要不你下楼去叫保安?”
“我穿着睡衣怎么出门!”
那个老大娘说道:“算了,我下楼去喊人来。”
工夫不大,老大娘便带着两个保安上楼来了,但保安也拍不开房门。一个保安拿出对讲机,不知跟谁报告了情况后,对另一个保安说:“头说了,我们先下楼去将总闸关了,等大家上班了再解决。”
两个保安离去后,整栋大楼的水便停了。
妻子生气地坐到沙发里,埋怨说:“隔壁那个女人怎么越来越怪了,这几天不是出这种怪事,就是出那种怪事。幸好我提前知道他们要关闸门,预备了一些水,否则今天只有脸不洗口不刷就去上班了!”
宋明畅没有吭声,忽然走过去,将大门关上,回到沙发里,小声问妻子:“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什么事?”
“就是昨天那个女人……洗澡的事情,我和儿子都听见屋里好象有水声。”
妻子听了没好气地说:“这事也真奇怪,我明明看见卫生间的灯亮着,以为是她在解手,就隔门问她话,她却没有答应。我正奇怪,忽然屋里哗哗哗地响起了水声,才知道她是在洗澡,明明在屋里,却象聋子一样,装没听见!”说到这里,妻子忽然问道:“咦,那女人会不会真是聋子?我好象从没听见她说过话!”
他没有答话,心想:“聋子一般也是哑巴,但她不是哑巴!”恐惧地呆想一会,又问:“你确信进门时,没有水声,而是你问过话后,屋里才突然响起了水声?”
“是呀,开始只是灯亮着,但没有声音。我问过话后,屋里才突然响起了水声!”重重吁了口气,说道:“唉,我当时该拍一下门!”随即苦笑说:“也没用,要真是聋子,拍门一样听不见。”
他没说话,只是恐怖地暗想:“当时到底是谁在卫生间里面?难道她真的没有死?真的是一个聋子?”
“可是,假若她真的没有死,只是昏迷过去了,事后为何不报案?就算她没认出我其实就是她的邻居,也该报案吧!”
本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杀了人,但出了一连串的怪事后,他现在又生出一个新的怀疑:也许那个女人并没有死去,难怪过了这么多天时间,却没见她的单位报案!”
想到那个女人可能还活着时,他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恐怖。
六
这天上午,他一直在不停地胡思乱想。他记得那天发现女人死后,他因为恐惧,一直没敢多看女人的脸,甚至在清理现场时,为了避免看见女人的脸,他还拿一块枕巾盖住了她的脸。
“也许她真的没有死!也认出了我是她的邻居,为了报复我,所以故意装鬼吓我吧?”
又想:“不知小区保安如何处理水的问题,估计会想办法强行进入她的家里去关水笼头,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已死,保安又闻到了屋里的臭味,并打开了关着的卧室……”
他越想越不安,决定回家去看看情况,于是编个借口,提前下了班。
刚到家,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两腿发软!
只见过道里站着许多人,还有一名警察守在邻居的大门外!
他吓得差点要关闭电梯门,逃下楼去!但就在这时,却听那名警察向他问话:“你是这楼的住户吗?”
他看警察似乎并没有要抓他的意思,方才明白:“警方并不知道我杀了人,可能是接到小区保安的报警,上门勘察现场来了。”
他故作镇定地走出电梯,点头答道:“我在这里住,请问……隔壁屋出什么事情了吗?今天早上……”
那个住在对门的老婆婆插话说:“天,难怪水管没关,那个女人昨晚被人杀死了!”
他心里突地一跳:“昨晚?明明过了10天了!”
那警察没有纠正老婆婆的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几天,只是估计在10天左右,最终得等法医的鉴定报告。他现在的任务只是负责看守大门,不许闲杂人员进屋去,而他的同事们则正在屋里面紧张地勘察现场。
听说宋明畅就住在凶屋隔壁,警察递给他一支烟,问道:“这屋的主人,也就是你的邻居,你认识吗?”
“对不起,我可能不能提供什么情况。我们虽然是邻居,但我们一点也不熟悉。我甚至连她姓什么,在哪个单位上班都不知道。我们也很少碰到,有时偶尔在电梯或者其他地方遇见,但彼此没有说话。”
顿了顿,又说道:“好象我们这家邻居是个单身女性吧,不过也不一定,我只是从未看见过有男人和小孩子,所以有这种印象,到底是不是这样,也难说。”
警察点点头,似乎很理解现代社会这种冷漠的邻居关系。又问:“请问你最后一次看见这家主人是什么时间?”
“……想不起来了,可能有一个月左右吧?我们很少碰面。我对她印象不深。”
警察对他的话没有怀疑,吐了一口烟,问道:“最近,大概十天左右吧,你或者你的家人,是否听见邻居家有什么异常动静?”
“没有。她……是被人用刀杀死的吗?”
警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被盯得心里有些发虚,犹豫一下,忽然说道:“对了,这两天我们是发现了隔壁屋子里有点奇怪,不知跟案子有没有关系?”
警察吃了一惊,“什么怪事,你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这两天里,我们发现隔壁家好象特别粗心,总是不关大门。昨天,我们还听见卫生间里有水声,我们都以为是她在洗澡。这样说起来,那个女人至少昨天还活着吧?”
那名警察听了十分吃惊,虽然他不是法医,但也能看出那具尸体至少已经死了一周以上,怎么昨天还会活着,并且还在屋里洗澡!?
“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情况肯定与案子有很大帮助,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需要详细了解事情经过,这样吧,我们进你屋里去说。”又对屋里喊道:“扬队,请你出来一下。”
一名白胖的中年警官走到门口,听了这名警察说的情况后,也十分重视,叫了另一名年轻警察出来,让他看守大门,自己和那名警察进了宋明畅家里。
三人进屋后,扬警官将大门关上,在客厅沙发里坐下后,宋明畅客气地为两名警察沏了两杯茶,然后坐到沙发里,将这两天自己和家人发现的怪事详细讲了一遍。
因为这些怪事都不是他干的,加之他想到警方肯定会向妻子询问,妻子必然会向警方说出这些事情,与其让妻子说出,不如自己先说出来,免得警方对他产生怀疑。
两名警官听了这些怪事情后,都非常惊异,对视一眼,杨警官说道:“先生,你说的这些情况肯定与案子有非常重大的关系,虽然我们对你的话并不怀疑,但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需要向你妻子询问一次,请你马上跟你的妻子联系一下,如果方便的话,请她向单位请个假,马上回家来。”
“可以,帮警方提供破案线索,本来也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两名警官连忙道谢。
他给妻子打了电话后,不到20分钟,妻子便回家了。两名警官又向她了解了这几天的怪事情后,听她说的情况跟丈夫说的没有出入,因此都没有怀疑,道了谢后,又回到了隔壁家。
七
这段时间,宋明畅通过电视、报纸等新闻媒体,一直关心着案情的发展,开始一段时间,还能看到一些报道,似乎警方并未相信他制造的假现场,不认为这是一起入室盗窃并杀人的案子,而怀疑是被害者的熟人做的案,理由是门和窗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案子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不但警方再没有上门来调查,关于这个案子的报道也看不到了。
对于警方弄错侦察方向,他暗暗庆幸。而他担心的女鬼做怪的恐怖事情,也没有再发生。
也许这个案子真会成为一起悬案吧?
但是,就在他渐渐放松警惕心后,更加恐怖的事情忽然又发生了!
这是案发一个月后的一天,妻子被单位安排到外地学习去了,家里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这天晚上,他进卫生间解手,发现洗面台上方的镜子上面,有一行鲜红的字:
去自首!否则你的全家将在一个月后全部死去!
看见这样恐怖的句子,他的脸色吓得惨白!怪叫一声,夺门而出,逃到了客厅里!
他的怪叫声惊醒了儿子,儿子光着脚丫跑到客厅来,看着惊魂未定的爸爸问道:“爸爸,我刚才听见你在叫,你怎么了?”
“没……我没叫。你快回屋去睡觉!”
“不,爸爸你叫了,我听见了!”
“真的没有叫,你这孩子!”
但儿子不信,非要问是什么事情。他只得撒谎说,自已刚才进卫生间时,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摔倒了。
儿子将信将疑,跑进卫生间去查看。他大吃一惊,慌忙追进去,要拉儿子出来。但儿子已经看见了玻璃上面的红字!
“爸爸,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是你写的吗?”
“……你别多问,快回自己屋去睡!”
“自……爸爸,你给念嘛,后面的字我不认识!”
他心里一突,幸好儿子不认识那个首字!否则他要是出去乱讲给人听,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是……我乱写的,你多问什么!”一边呵斥儿子,一边用毛巾拭去了镜子上面的字迹。
“爸爸用我的水彩笔写上去的吗?”
“不是,爸爸是……是用你妈妈的口红写上去的。”这话倒没撒谎,他洗毛巾时,确实发现这些字不是用颜色写的,而有点象是口红写的。
儿子终于被哄回屋里睡了,但因为美梦被惊醒,很不高兴,撒娇要跟爸爸睡。
他心里也正恐惧着,也不敢独自睡觉,于是答应了儿子。
睡前他特意去检查了一下大门。
门关着。
他心里更加恐怖,这只能说明,写那些字的不是一个生人……
天啦,她的鬼魂终于又出现了!
看来,她一直没有放过我,前段时间,鬼魂之所以没有出现,只是在耐心地等待警方将我抓住。现在,她对警方显然失望了,所以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想到对方的鬼魂已经进了家里,也许此时还站在屋里看着他,他只觉头皮发麻。
但为了不引起儿子的怀疑,他还是将屋里灯关上了。
儿子很快又进入了梦乡,他却一直不敢入睡,睁着眼睛,竖起耳朵,一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样子。
这一晚,他在极度不安中终于平安地度过。
第二天,他送儿子去幼儿园后,忐忑不安地去厂里上班。
进了办公室后,他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一些,并开始思考女鬼的话。
我要不要去自首?如果我去自首了,也许女鬼真的不会再来找我了,可是,我能保命吗?法院会因为我的自首,就不判我死刑了吗?
就算不是死刑,是无期徒刑,一辈子关在铁窗里,还不如一死!
可是,如果不去自首,那个女鬼肯定不会放过我,难道她真会象她说的那样,将我的家人一个一个害死吗?
不,她只是在恐吓我吧?人鬼阴阳两隔,鬼哪里能真正害人,要是鬼能索去害死她的人,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
他正胡思乱想,出纳小邓忽然走进来。他假装点击鼠标,做出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
忽听小邓惊奇地问他:“今天才7号,你的台历怎么已经撕到30号了?”
他一惊,这才发现桌上的手撕台历竟撕到6月30号了!
“我没有撕呀,是谁撕的?”他奇怪地反问了一句。心里忽地一惊:“不会又是那个女鬼在作怪吧?”
看着台历上面那个大大的、黑体印刷的“30”,他全身一震,猛地明白到什么!
天,为什么是30?难道是那个女鬼在开始计算日子了?!
她要我一个月内去自首,这个月是6月份,只有30天,她故意将台历撕到30,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不去自首,那么从今天算起,我和我的家人只有30天可活了!
天,她已经开始为我和我的家人倒记时了!
八
尽管心里有80%的怀疑,台历是那个女鬼在搞鬼,在为他倒计时,但他心里还是存有一点侥幸心理,怀疑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是自己疑心生暗鬼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做出自首的决定。
他想再等等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现在台历已经撕到了30号,如果第二天,台历撒到29号――不,29号已撕去了,要是再出现29号,除非是7月29号,那才能肯定这件事的确是女鬼在倒计时!
但是,第二天是星期六,他不上班。
他虽然很想去看台历是否有变化,但又没有勇气去看。
办公大楼一个人也没有,要是自己走进办公室里,看见台历真的撕到7月29号这一页,那将是多么恐怖的事情!要是那个女鬼也跟着自己走进无人上班的办公室,那情形更不甚设想……
等星期一去看吧,星期一,要是台历撕到27号,那就再无怀疑了!
今天天气很好,儿子吃过早饭后,要上街去玩。他也有点害怕呆在家里,所以一求就应。
上街后,儿子要进超市买零食。如是平日,他很反对零食,但今天他心情有异,想到一个月后,自己也许再不能陪儿子逛超市了,所以不忍心拒绝儿子的要求。
看着儿子兴奋地跑来跑去,在超市的一排排货架之间挑选各种各样的零食,他心里不禁暗想:“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要是时间可以倒流回去,该多好!”
儿子终于挑选好了,一共4包零食,都是他平日非常喜欢吃的!
他心里忽地一动,这些零食加起来要多少钱?会不会恰好29元?
“儿子,买这么多呀?让爸爸看看,一共要多少钱?”
“不,我全部要!”
他不置可否,紧张地计算了一下:一共是31元。
他如释重负地将零食交还给一脸担心的儿子,牵了儿子的手,一同走向收银处。
年轻的女收银员将4包零食拿到自动计费器上刷过上面的条码后,说道:“一共29元。”
29元!
“不会吧,我刚才算了一下,是31元,怎么变成29元了?”
收银员微笑解释道:“这包薯片和这个酸奶,都可以优惠1元钱,所以只收29元。”
他哦了一声,心里有种见鬼的恐怖感。
天啦,为什么恰好是“29”这个数字,难道又是鬼在作怪?
“爸爸,快给钱呀!”儿子催道。
他一惊,这才发现后面几个顾客正不耐烦地看着自已。
他只好从钱包里拿出了30元钱,本想说“不用找零”,但收银员已经找了他一元钱。
他只得收下,心神不安地牵了儿子的手离去。
这件事情虽然有点破坏了心情,但毕竟巧合的成份较重,所以他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否是自己害怕的“倒计时”。
但是,接下来的一连串怪事情,都巧得让他恐怖!
第二天,他带儿子去吃早点,结果儿子在大门口拾到了钱,他接过一数,恰好是28元钱!
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一,他去上班后,虽然台历并没有被鬼撕到27号这一天,但却接到一个同事的电话邀请,说这个月27号是他父亲的八十大寿,请他务必光临!
第四天,他去吃早点,遇见几名同事,他付钱时只好办了招待,结果一算帐,恰好是26元!
总之,这样恐怖而又巧得不能再巧的“数字游戏”每天都在继续!
他心里已经再无一丝侥幸心理了,看来,那个女鬼真的在为他倒计时!
九
这天是星期六。
宋明畅夫妇俩都还没起床。儿子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里的动画片。
宋明畅想到离最后期限已只有十天,心里非常不安。
这段时间他一直严重失眠,对于声音特别敏感,屋子里只要有一丁点异样的响声,他都会非常在意。
他几乎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去自首的事情。
他害怕真的连累家人,想要去自首,但想到死刑或者无期徒刑,又没有勇气。
“人鬼阴阳相隔,鬼要是真能报复阳世里的仇人,这世上早乱了!也不用警察了。”
“也许鬼只能吓唬人,不能真的杀死人。要是鬼真能杀死人,也不用逼我去自首了,直接现身,杀死我不就得了!”
他一直用种种理由安慰自己,事实上,他也有点怀疑鬼是否能真正害人。
所以,他虽然极度不安,却迟迟未能下定决心。
他正胡思乱想,忽听妻子问道:“儿子在做什么?怎么没发出声音?”
他心里正烦,没好气道:“在看动画片,你没听见电视声音吗?”
妻子见丈夫情绪有点不对,问他在想什么,他不想说话,假装翻身睡去。
妻子默默地躺了一会,忍不住大声问道:“儿子,你在做什么?”
儿子没有回答。
妻子觉得奇怪,穿好睡衣去客厅查看。
他被妻子的动静惊断思绪,心里一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向心头。他有些恐怖地盯着房门,希望听见妻子和儿子的对话声。
但正如他预感那样,妻子惊恐地跑进屋来,对他说道:“你快起来!儿子不知去哪儿了!”
他大惊失色,猛地翻身而起,穿了拖鞋跑出去查看。
果然,客厅里虽然开着电视,但儿子却不见身影!
夫妇俩惊恐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边呼唤儿子,一边分头寻找。
阳台、卫生间、儿童房,都不见人!
“儿子!儿子!”妻子惊恐地叫唤起来,声音里已有哭音,不顾自己只穿着睡衣,就跑去开了大门。
但门外的公共走廊里也没有人影。
“天,儿子到哪儿去了?快,快穿衣服下楼去找儿子!”妻子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了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声音很小,听不太清楚,因此他们也不能肯定那是儿子在哭,还是邻居家的孩子在哭。
他呆了一下,突地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顾一切地跑出门去,一看隔壁房门,果然,大门虚掩着!
那个哭声正是从那个凶屋里传出来的!
妻子也听见了,夫妇二人同时冲进凶屋里!
“儿子!儿子!”妻子虽然也很恐怖,不明白儿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间不祥的屋子里来,但毕竟心中无鬼,所以胆子竟比丈夫还大,听见儿子的哭声,奋不顾身地冲向凶屋,猛地拧开那个女人的房门!
屋子里没有人。
“儿子?你在哪儿?”
“妈妈!妈妈!”儿子也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大声哭喊起来。
这次他们都听清楚了,儿子是在卫生间里面!
妻子又猛地拧开卫生间的大门,果然,儿子正站在里面大哭。
妻子抱紧儿子,惊魂稍定,心疼地责问儿子:“儿子,你怎么跑进别人家来玩?”
儿子不答,只是大声哭泣。
“回屋再说!”他走进屋去,正想牵儿子回家,忽听妻子惊叫一声,他一惊,看向妻子。
妻子却恐怖地看着洗面台上的镜子。
他全身一战,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大起胆子回过头去看镜子――
镜子上只有一个红红的数字!
“3”!
那个数字好象是用鲜血写成的,还有一条长长的血水正沿着光滑的镜面往下流。
他哆嗦着说道:“快出去!”夫妇二人都吓得全身发战,带着儿子仓惶逃回家里。
关上大门后,妻子惊魂略定,又开始寻问儿子。
儿子边哭边说了经过:“刚才我在看电视,突然听见有人拍门。我开门一看,没看见人,只看见一个小皮球在跳!我就去抱,但小皮球滚进那个屋里去了!我一直追进卫生间里,抱到了皮球,但门却打不开了,所以我就哭起来了!”
夫妇二人都没说话,心里都想到了一些鬼片里的情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妻子在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恐怖。”
妻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丈夫的脸,过了一会,忽然小声问道:“你……不会是那个凶手吧?”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呆了半晌,才说道:“你胡说什么。”
妻子没有再问话,她已从丈夫过于恐惧的脸上看出了他心里的秘密。
两天后,宋明畅终于去公安局自首了,虽然这件事给儿子留下了心理阴影,但是在他踏入警局的那一刻,宋明畅感觉一阵放松,起码不用再被女鬼折磨,起码,妻子和儿子都可以存活,至于自己,罪有应得吧,他这般想着,最后走进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