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飞旁敲侧击了解到特里曼借钱给他这件事并未告诉老婆沈君霞,现在特里曼痴痴傻傻和植物人也差不多。这就是说大飞只要找到当初写给特里曼的那张借据并销毁,这笔账就算死无对证一笔勾销了。所以大飞自从知道特里曼病发之后就假装关心朋友三天两头往特里曼家跑打探情况。有时故意支开沈君霞,趁着她出门买菜或者上班的时机在特里曼家翻箱倒柜找那张借据。
上次腊八节大飞借口带特里曼出门散心,趁机把特里曼的手机拿出找线索,手机内存卡也偷偷拷贝了一份回家翻查蛛丝马迹。所以那时老林问起他特里曼病情,大飞也只含糊敷衍不愿别人过多关注。但他费尽心思却还是没有找到那张借据,大飞也怕夜长梦多出现变故,所以今天又来翻找。
大飞在特里曼的书房、卧室又一通翻查,连着天花板吊顶都搬椅子爬上去摸了一通,除了蹭的一身灰尘蜘蛛网外一无所获。他环顾四周寻思哪里还能藏东西,突然想起电视里看过一个桥段--特工把情报藏到抽水马桶里,于是急忙去厕所查找。沈君霞开门进来时正好看见大飞翘着半拉屁股把手伸进马桶水箱里的场景。沈君霞愣了一下,大飞也很尴尬,站直身子干咳一声说:“嫂子,那个上厕所冲水不下去,我就...”
沈君霞点头道:“哦,没事,没事,我去洗菜~”
大飞知道今天又是无功而返了,和沈君霞打了个招呼告辞,沈君霞客气几句就把大飞送出房门。房门关上沈君霞又想起今天大飞怪异的举止,她对丈夫这个“朋友”谈不上认可,觉得此人待人处事透着股阴沉,说话喜欢抚弄手腕上的珠子,给人模模糊糊看不透的感觉。老特病了的这几个月他倒是隔三差五来探望,但是凭女人天生的直觉沈君霞感觉大飞另有目的,他看特里曼的眼神飘忽,完全没有老友间的那种关切,虽然表面做的亲切,但那种别扭感一直萦绕心头。她胡思乱想了一阵,自己摇摇头苦笑,心道:“怎么自己老想些有的没的...”
沈君霞把特里曼推进书房坐好,打算去厨房做晚饭。转头瞥见书架好像有翻动过的痕迹,就走过去整理。在下层角落一本半新不旧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叹口气拿了起来,这本《牛刀说:我们怎样过上好日子》是丈夫2012年春节购于莲坂外图书城的,当年丈夫常放在枕边观看爱不释手,沈君霞暗骂一句:“老王八自己倒是过上好日子了,可我们呢?”随手就要丢回书架,但一张夹在书里的纸片引起了沈君霞的注意...
大飞从沧海区开车过沧海大桥回到岛内已经是晚上8点多,随便找了家快餐厅坐下吃了几口。今天在特里曼家又没找着借据让大飞很是郁闷,特里曼家他都翻遍了还是一无所获,真不知道特里曼那厮到底把借据塞那了。正瞎琢磨间手机微信响了,打开一看是郑天寿的语音消息,“大飞,你在哪儿呢?过来喝酒,丽丽喊你快来,不然她就跟别人跑了。哈哈~”背景还传来女人放浪的笑声和打闹声。
大飞皱了皱眉,郑天寿这条老狗听说这两年混的不错,当了什么“聚业投资管理公司”的老总,正是春风得意,现在一天到晚吃喝玩乐到处潇洒。他和大飞、老闽认识快十年了,仨人都是傻空盟里的核心骨干。老闽是自命不凡的老愤青,郑天寿是不学无术的老痞子,仨人都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嫖”,所以臭味相投的三个色胚经常聚在一块花天酒地。
其实大飞心里是最看不上郑天寿这条癞皮狗的,当年他还在KTV看大门的时候出来喝酒都是蹭吃蹭喝,抠门的很。喝多了还爱胡吹,说自己道上兄弟多,到哪都有人罩着,还说自己既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啥的。大飞心里暗笑:“我呸!还真没见过看大门的富二代。看他一张狗脸人称“人中哈士奇,狗里小泰迪”还真TMD贴切。”大飞知道他是帮人放贷收租讨生活的,就是他大哥手下一条狗,但他和老闽都是生意人,三教九流都要沾点关系,也就轮流掏钱请他。
但郑天寿既然相邀,大飞不去就太不给面子。所以琢磨了一下还是发语音问明了详细包间地址,又扒了几口饭开车过去。来到KTV包间,里面光线阴暗烟味呛鼻,还混合着常年潮湿腐烂和丝丝呕吐物的气息,许天寿正在唱歌飙高音“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大飞看见老闽已经坐里面了喝上了,又看见两三个半生不熟的面孔,知道都是郑天寿的狐朋狗友。还有五六个陪酒小妹在给许天寿捧场尖叫,场面乱哄哄的。
郑天寿看见大飞进来,红光满面的狗脸笑的灿烂,拿着话筒夸张的喊道:“欢迎傻空盟白纸扇大飞老师大驾光临,掌声在哪里?”众人哄笑,鼓掌附和。其实大飞在外人面前不愿多提傻空盟的事情,跟那一群叫花子厮混说出来也不长脸,平常都是低调行事,没想到郑天寿这货借着酒劲大肆宣传,搞得他非常尴尬。
大飞上前搂着郑天寿巧妙的转了话题,说道:“有日子不见了,天寿哥今天什么喜事,喊兄弟们过来庆祝?”
郑天寿笑道:“今天我阴历生日,想找人喝酒热闹热闹,你最迟到,老规矩自罚三杯,再献唱一曲!”
大飞知道郑天寿喝多了就是个酒疯子,也不多言,说了声“祝天寿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自己拿过一瓶百威吹瓶,然后接过话筒去一旁点歌。很快大飞就适应了震耳欲聋的音响和郑天寿杀猪般的歌声。同老闽一起加上丽丽、兰兰在一块玩色盅调笑。都是这里的熟客,玩起来很放松。
酒酣耳热之际新来的妈妈桑到包厢敬酒,大飞见她丰乳肥臀,咖啡色的大波浪,配上烈焰红唇,充满了绝对的诱惑。她拿着酒瓶、酒杯和众人都各自喝了一杯,最后走到许天寿边上笑问:“这位老板怎么称呼?”
老闽笑答:“这是天寿哥~今天的寿星公,美女你可要多陪喝几杯啊。”
妈妈桑妩媚一笑,过来坐到许天寿边上,给许天寿倒酒,一边倒酒,一边把手放在许天寿腿上摩挲。她笑问:“天寿哥一看就是爽快人,酒量肯定厉害吧?”
“那是,天寿哥可不是一般人,酒量更是没得说!”大飞抬手伸出个大拇指。许天寿嘴角露笑,干了一杯。
“那天寿哥啤酒能喝多少?”妈妈桑问道。
许天寿伸出一根手指头,笑着说“你猜!”
妈妈桑撩了一下头发,在许天寿大腿上的手慢慢地向下探去,“一箱吗?“
许天寿笑着摇头道:“是可以一直喝,哈哈~”众人笑的肆无忌惮。
妈妈桑有些诧异,手已摸到了许天寿大腿根,一会儿妈妈桑的脸羞红了,回到位置做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站起身,说道:“天寿哥,小妹也算闯荡江湖见过世面的,您是第一个被我挑逗而没任何反应的男人,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小妹先干为敬!”妈妈桑喝完酒,扭着屁股径自走了。
众人愣住,都看着许天寿不知所措,包厢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周日早上洛苏搭乘动车从鹭岛到武夷山东,从车站出来再用手机下单叫了一辆网约车。这两年鹭岛高铁动车线通了不少,原来需要晃晃悠悠大半天的旅程现在仅需三个小时。他此行是想见一见傻空盟的二代目野草,他从一郎处要到野草的联系方式,一来是怕QQ上沟通不清,二来也想当面会会这位当年的传奇人物,所以洛苏决定亲自跑这一趟。
如今南平区政府又搬回到建阳,建阳成为闽北新政治经济中心,其实建国后闽北的区政府就在两地来回搬迁折腾了五回,这次看来又是一次大举措了。
从武夷山东动车站到野草的住处搭车还要接近一个小时,路面倒还算宽阔,两旁正在大兴土木盖房子,层层叠叠一片接一片,但是从车窗望去一路除了几辆公交和渣土车外少见行人,也没有几颗行道树,灰尘很大,还是一片荒凉景致。洛苏知道这是许多三四线小城的共同特征,人口外流却还大肆盖楼,也不知日后这一座座高耸的楼房如何处置。
洛苏按地址到了野草家附近,旁边是一片盖到一半的楼房,部分建筑钢筋外露早已腐蚀,外围长满一人高的茅草,入口处贴着法院的封条似乎还不止一家,旁边挂着一条“黑心盛泰还我血汗钱”的陈旧白条幅,洛苏摇摇头,看来这片楼盘已经烂尾很久了。
野草家就住不远,是一栋两层半的宅基地批建民房,外观看上去灰扑扑的不甚起眼,这里一片都是这种农村自建房,搭了个框架,铁门倒是威武气派,但里面却是空空荡荡。走进院子看见一个约莫三十五六的妇人正辅导儿子写作业,小孩大约十岁左右,虎头虎脑咬着笔头正冥思苦想。妇人起身问明洛苏来意,就冲里屋喊道:“老公,来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