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妈妈理疗完椎间盘突出引起的腰腿疼后，我问妈妈：
“还记得我们几点吃的早饭吗？”
“不到十点半，十点吧。”她答道。
我推算了一下我上楼送小狗的时间，大概是十点二十一分。妈妈说得没错。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一点，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我们去万达吃圣罗巴烤肉，吃过早饭三个小时，肚子也有点儿饿，吃六十多元的自助餐应该吃得过来。”
吃自助餐前，我习惯合算一下人民币的数量和肚子的容量，恐怕因价钱高而吃得少不划算。
妈妈含含糊糊地应着。我知道她非常愿意去尝尝鲜儿。妈妈今年七十三岁，虽然腰腿有毛病，但胃口却非常好，属于吃嘛嘛香，各种美食都喜欢吃的一类人才。特别像这种不花她的钱，只花闺女的钱，她老人家一向不心疼。
我们到了那里，吃烤肉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他们或坐在店外的椅子上或坐在栏杆旁的方凳上一边看手机一边等待。我向服务员报了道，她给了我一张排号单。
“前面竟然有23桌顾客在等！”我不由得喊出声来。
尽管我看到很多人在那里，心里已经有了数，但还是被这醒目的数字给镇住了。得等到啥时候！我很想掉头走人，可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都来了，等就等吧，反正星期天也没其它事。
在等待期间，我和妈妈下到三楼转了一圈，一个店铺里有各种各式的帽子，颜色也很丰富。试戴了几顶都不错，看标签价钱有点小贵，想着还有几顶往年的旧帽子可以将就着戴，就不再乱花钱了。
等我们折回去的时候，正好轮到我们进去。我付了钱，被服务员领到餐厅最里面角落里的一张餐桌旁。我迅速地安顿好了妈妈，又请服务员收拾上桌顾客留下的残余，就张皇地去取餐。
我先盛了两半碗烤肉蘸料，并往里加了白芝麻和花生碎，把它们放在一个餐盘里，这样我就可以腾出另一只手。然后我匆匆地去拼盛了一盘很昂贵的鱼籽、鱼肉和海参，心里想有了这几样东西垫底，我的餐费就没有白花。
到了我们的餐桌旁，我放下盘子又急急地去取了一盘熟食：辣椒炒花甲、凉拌鱼皮、蒜泥猪肝、薄薄的猪头肉，外加油炸香蕉和紫薯。走到蔬菜区，我顺手又夹了一大盘疏菜：白菜、菠菜、茼蒿、土豆片和冬瓜片。
转眼间，我们的餐桌上就摆满了各种食品。我烤着鱼肉、牛肉、鹿肉等各色肉食，又把烤熟的肉殷勤地送到妈妈的料碗里。她尝了一口鱼肉说不好吃，有腥味儿，她不喜欢吃。她尝了牛肉、鹿肉，也都说不好吃。我教育她说：
“不能说好吃不好吃，喜欢不喜欢，你长大了，应该考虑有没有营养，不能随了性子来。”
她点了点头，但仍然不吃我为她烤的肉，只是催我往火锅里放几棵青菜。蘸着芝麻酱吃着煮熟的青菜，吃着花甲，花甲大多数是壳，吃着油炸香蕉和油炸紫薯。
我不停地吃着两个人的烤肉，期间又去取了三杯果汁：两杯火龙果汁和一杯橙汁。最后还取了六片西瓜和三块火龙果。吃到最后，我和妈妈都吃得很撑，但餐桌上的菜还是没能吃完。几片生菜、土豆、冬瓜，还有两条烤熟的大个牛肉柳和五只大虾。
我向邻桌瞄了一眼，恰巧看到邻桌漂亮的女孩儿正把煮好的大块肉悄悄地塞在海鲜壳的下面，又不露声色地把半盘烤肉压在她前面的两个空盘子下，最把食物残渣盘子压在两个空盘子上面。这样看上去，餐桌上就没有一点剩菜。他的男朋友又端来了一杯三色球冰淇淋。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卿卿我我地吃着。
妈妈第一次来吃自助餐，我告诉她吃不完要罚款。她絮絮叨叨地埋怨我拿得太多了，她害怕被罚款。我安慰她说没事的，于是向服务员要了几个一次性手套，在桌面底下把两条牛柳和五只大虾悄悄装进去，准备带回家。
其实我也可以效仿邻桌女孩，我也知道其他的用餐人也会偷偷把吃不完的食物毁坏掉。比如放在锅里使劲地煮，煮到稀巴烂，然后挑出来当垃圾扔掉。还可以假装把肉烤糊，糊到不能吃，放到一边的盘子里。但这些我都不愿意做，那样太浪费了，浪费的是我们人类的公共资源。我宁愿把吃不了的食物偷偷地带走，这样做是违规的，但比浪费了好得多。
在我穿过走道时，我有意识地看了看那些正在用餐的人，他们的餐桌上无一不是满满当当的食物。我想什么时候我们的国人吃自助餐时能有绅士风度，像电影里的绅士，小口小口地抿酒，少量少量地取餐，吃相端庄高雅，吃到七分饱起身离去。
而这些都是我吃饱后想到的，在我吃饭前和吃饭时，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占有、占有、占有。我为我的行为感到惭愧，我也为我们的行为感到惭愧。
写于2019年10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