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爸爸妈妈身上掉下的骨和肉,说多宝贵有多宝贵。但是,如果你不好好地珍惜他,不关心他,不爱护他,有朝一日,他也许会离你而去,再也不回到你身边来,教你后悔一辈子!
小宇还只两三岁,走路都还走不大稳,爸爸妈妈就不管他了,说是有衣给他穿,有饭给他吃,不冷死他不饿死他就行了,不要从小惯坏了他的脾气,使他动不动就到爸爸妈妈面前来撒娇。
这两囗子配绝了,真是天生的一对儿:男的半斤,女的八两,有事没事,成天的都在外面赌钱打牌搓麻将,不到半夜不归屋。他们一天不打牌搓麻将,这日子就不能过样的,总有那么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好像他们今生就是专门为了赌钱打牌搓麻将才来到这个世的。
那天一吃完早饭,张三哥就赶紧锁了门,和妻子李四姐一起,带着他们还未吃饱的儿子小宇,端着一塑料碗饭菜匆匆忙忙地去对门河老地方——一栋现代化的小洋楼,客厅里两张桌前,男男女女早有些人站的站坐的坐在那里等他们了。他们将小宇丢在一旁,随他自己用挑勺挑饭慢慢的吃。
夫妻双双各就其位。
张三哥与七八个哥们一起围在靠里边的那张大圆桌上,每人发三张扑克牌开“三公”,打十块钱一个的底,前面的人押多少,后面的人跟多少,只准增,不准减,不封顶;别人不看牌,暗的押多少,你看了牌,明的要加倍才可以跟,你要是怕跟就丟牌。他最爱以小吓大,自己明明是小牌,却要几十块几百块地紧跟着人家不放,反而连别人的大牌都被他吓丢了,这样赢得快,输得也快。
李四姐和几个娘们姐儿,围在靠门窗边的一张麻将桌上码方砖筑长城,筑了又拆,拆了又筑,这样没完没了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宇的饭吃完了,弄得满头满脸的,衣服裤子上、手上脚上、地上、凳子上到处都是饭,惹得人们大笑了一阵。大概他已经吃饱了,不再喊要饭,但是,他想喝水。小宇喊:“妈妈,我要吃水。”
“等一下!”今天李四姐手气不赖,五块钱一炮,连打连赢,还和了几盘自摸。正打得起劲,听小宇喊“要吃水,”扭头叫他“等一下!”就懒得理他了,回头继续搓她的麻将。
小宇走到张三哥身边喊:“爸爸,我想吃水了,你去舀水给我吃啦。”张三哥此时手上正捏着几张王牌,他稳打稳冲,慢慢地钓鱼,引别个上钩,想多赢些钱。故他也叫小宇“等一下!”就不理小宇了。
唉!爸爸妈妈都叫他“等一下!”这叫他等到猴年马月才有水吃啊?小宇跺地而哭了:“我要吃水啊,快点舀水给我吃呀!”这两囗子只当耳聋没听见一样,继续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搓麻将的几个女人这桌,春花提议暂停一下,叫李四姐赶快去舀水给小宇喝。李四姐对春花说:“别急,反正一天不喝水,也干不死他。”
“去啦,李四,赶快去舀水给你家崽喝啦!”杨柳有些怜惜小宇,便嗔怪李四说:“小宇还这么小,想喝你们一口水都想不到,喉咙管都哭嘶了,看见都造孽。”
“妈的,别在这里说漂亮话。”李四姐四应杨柳说:“你要是看见他造孽,你去舀水给他喝呀!”
杨柳嘟嘟哝哝,嘀咕道:“他又不是我家崽,你好意思要我舀水给你家崽喝。”
“你不去舀水给我家崽喝就拉倒,反正一天不喝水,也不会干死他。”李四姐这会儿又重复之前说过的这句话。
春花和杨柳只好作罢,不再干涉李四姐的家政,接着继续搓她们的麻将。
冬梅好丑没作声,她结婚快十年了,至今都没有怀孕生孩子的迹象,她有些自卑,对这类话题保持沉默,不敢置喙。
小宇口渴得厉害,实在是想喝水了,叫爸爸妈妈不动,就自己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屋里来。
外面前后都是水:前面这条小河,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年数隔久了的不说,就近些年也淹死几个到河里洗澡的半大人儿。后面那条圳沟,引小河上游之水,灌溉数百亩农田,目前正是田间灌水的时节,沟里的水满满的足有半个大人深。小宇不要命地跑到沟边,用塑料碗舀水吃时,不想就掉了下去,爬不上来,被水冲了几百米远,稳在从马路底下穿过去的一个小涵洞里。那里面被许多毛毛草草堵死了,水不能顺利通过。直到下午五点钟左右,有人将里面的毛草清出来疏通涵洞时,不想带出一个孩子,捞上来看时,是小宇——一具惨不忍睹的僵尸!
张三哥和李四姐懊悔不已,捶胸顿足,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