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所谓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不知何时就被改编成三人行必有一个灯泡。

在知晓他们的恋情之后，这样的‘三人行’实在让龙崎觉得尴尬。

好在前往便利店的路程不算太远，从出站口稍微走走就到了。

看着眼前的便利店，和美眼里的失望怎么都遮掩不住。

“樱乃，怎么是便利店阿？我还以为是好吃的洋食屋之类的呢，而且便利店学校附近不是也有吗？”

“……”龙崎敛了敛眼，没有说话。

不愿去想，在分秒必争的现在，自己浪费时间特意提前下车只是为了在随处可见的便利店买便当。

东京那么多的便利店，为什么偏偏只选择这家便利店？

越前看着龙崎没有说话。

就这么悄无声息分隔出两个区域。

一方龙崎，一方越前。

静默的对叱着。

和美大概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开始讪笑的转移话题。

“好啦好啦，我们去买便当吧。”

[12]

那是高中刚开学的的时候。

因为青学高等部跟初等部在不同的校区，自己又些许的路痴。

龙崎早早的就出门前往学校。

就像Edward A. Murphy所说的那样“Anything that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

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龙崎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在不知名的站台下了电车，东走西走依旧找不到学校。

想想自己在开学第一天就旷课，龙崎快崩溃了。

寂静的街上根本找不到人询问，想着便利店有出售地图，自暴自弃的龙崎只好寄希望于此。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去往便利店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了桃城学长骑着单车载着越前。

一看自己那张快哭的脸，不用细说就知道缘由。

越前从单车上跳下来，在桃城学长“青春啊青春”的坏笑中跟他道了别。

就这么走向了她。

没有偏差的，就这么直直的走向了她。

一开口就是一句“方向白痴”。

龙崎涨红了脸也依旧没能反驳出声。

大概是她的反应让他心满意足，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只偷吃而饱的猫。

过了半晌这才出声，“走吧，去学校。”

抬脚便往与龙崎前行目标相反的方向走。

除了在心里默默对自己方向感感到悲哀，龙崎只能别无选择的乖巧的紧紧地跟在越前身后。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越前指了指，意思很明显。

龙崎了然的走向便利店，买了葡萄味的芬达，递给了越前。

出乎意料的是，越前笑笑着也递给了她一罐樱桃味的芬达。

这些可以反复被咀嚼的温暖细节，足以让龙崎抵挡冬季的寒冷。

[13]

那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局面？

我们中间开始出现裂痕。

出现了第三人。

仅有的默契变成了无言。

[14]

大概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生性活泼的和美拉着樱乃东扯西扯。

从明星绯闻出轨扯到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无奈龙崎忙于学业实在是没有关注这些。

得不到回应的和美只好把话题转向了暑期的夏日祭。

“樱乃，这次庙会真的比以前盛大阿，烟花也超好看。对了对了你有没有收到某人的惊喜阿？”

“……因为生病没有去成。”想想自己错过这次‘为了庆祝XX年’比以往更加盛大的夏日祭，龙崎整个人都沮丧起来，声音也渐渐低沉。“明明期待好久的说……”

“不过我第二天看了电视转播。确实很漂亮～”

“……你！你！你没去？！”和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樱乃。指向樱乃的手因为惊讶而不停地上下抖动。

被意料之外的答案惊到的和美又看向越前，后者周身环绕的低气压越来越明显。

到底是聪明机灵的女生，大致想想就清楚明白某人这一个多月以来变成移动冰箱的原因。

“樱乃，我跟你说，夏日祭那天……”

和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越前打断。

“和美，别闹了。”

越前周身的温度此刻已经是‘绝对零度-273.15℃’。

被男生的低气压所冻结，和美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的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越前。

龙崎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不明所以。

结果还是越前打破僵局先开口了“龙崎，走吧。”

不同于直呼姓氏的冷漠疏离，直呼名字更像是情侣间的亲昵。

‘龙崎’与‘和美’的差异。

‘姓氏’与‘名字’之间就像隔了千山万水。

而那些千山万水，龙崎怕是无法跨越，也再也没有勇气去跨越。

[15]

吃了几口面包，努力把自己混乱的心情整理好。

即使平常只有自己一人的教室此刻多出了两个人。

龙崎还是选择与往常一样埋首题海。

和美因为没人谈话再加上整夜没睡，吃完早餐便趴在书桌上睡的香沉。

越前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睡觉，反而拿出本书摊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写完习题，龙崎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准备继续吃自己的还没吃吃完的面包。

面前的突然而来的阴影，让龙崎顿了一下。

一抬头，越前拿着两盒牛奶站在前面。

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龙马君？”

越前把手里的‘牛奶’递向龙崎之后，旁若无人的走向自己的座位，没有说话。

牛奶传递出的温热，让龙崎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连忙转过头去。

可越前只是自顾自的把另外一盒牛奶打开，喝完，睡觉。

[16]

又过了几个星期。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每个人都投身于学习。

假期的快乐就这么系在了成绩上。

社团活动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就是每天下午多出来的自习课。

因为补习班课程的暂时结束，在自习课之后龙崎选择呆在教室把习题做完才回家。

写字时手僵硬，字体勉强维持端正，一不小心字与字就开始重合，都是这个季节所带来的弊端。

龙崎无奈的朝冻僵的手呵了几口气，希望能恢复知觉。

“樱乃！！”教室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见叫声后从习题卷上抬起头来，突然的动作造成血液缺氧让视线失了焦距，龙崎迷茫的看向门口。

下一秒，朋香哭丧着脸站在龙崎面前。

“樱乃，樱乃，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们组成学习小组吧> <”“我们五个人一起。我，堀尾，和美。最重要的是龙马少爷也会参加！所以樱乃你一定要参加！！我知道你去补习班得到好多独家秘籍！！你一定要救救我。T T”朋香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龙崎的手臂不停晃动苦苦哀求着。

被摇的一晃一晃的龙崎勉强稳住身子，“……朋香……什么时候开始补习？”

“我们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周末都有空，就看樱乃你啦。”知道樱乃不会放任自己不管，朋香开心的不得了。

“嗯，我都可以……我们在哪补习？”

“周一至周五放学后我们在教室吧，周末在樱乃你家好了。你家有单独的书房而且我想吃你做的甜点。”世间上总有得寸进尺的人，小坂田朋香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

“……好。堀尾他们呢？”

“我们早就商讨过啦～没问题。”

“那我们明天开始？”

“嗯嗯，樱乃你真是我的大救星。”朋香紧抱着樱乃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樱乃，等下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

[17]

第二天，轰轰烈烈的五人学习会开始了。

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面对面坐下商讨着如何复习。

越前成绩都很好，化学和英语尤甚。除了国语一直在及格线徘徊。

龙崎是全面发展型，各科成绩都很均衡。国语，历史较为拔尖。

和美比较偏科，理科不错，但是文科成绩简直是一塌糊涂。

至于朋香和堀尾这对欢喜冤家，成绩平平。总有那么几科亮红灯开天窗。

分析完每个人的成绩，决定让樱乃负责文科，越前负责化学和英语，和美负责物理和生物，至于那对欢喜冤家，就属于被帮助的对象。

任务分配完毕，每个人就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樱乃，这道题填什么阿？”

“嗯？我看看。”

1573年，朝仓义景率领部队支援浅井军，但受到信长军反击而大败。

朝仓氏原先统治的是      令制国，今      县内。

“呃……朝仓氏那时候统治的是越前国，现在的越前国在福井县内。”

“樱乃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偏的题你都会做！”

龙崎一脸窘样的看着朋香，总不能告诉她说，因为龙马君自己才对这段历史特别关注的吧。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龙马少爷是一个大国！！”

被小坂田朋香的话点到名字的越前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其他的人也纷纷从习题中抬起头来。

“哈？什么大国？”——越前

“越前是个大国？”——堀尾

“龙马你啥时候变成国了？”——和美

“……”听了朋香的话，龙崎总算明白了‘断章取义’是怎么来的。

大概是朋香的脑回路异于常人，轻巧无视着面前诧异的表情，依旧一脸兴奋的把习题册摊在众人面前，“你们自己看阿，这是樱乃说的：朝仓氏统治的是越前令制国。所以龙马少爷是一个大国阿！！”

看着大家无语的表情，龙崎只好翻译一下‘朋香那让人无解的语言’。

“朋香的意思是说，龙马君的姓氏是古时候一个令制国。”

“朋香你把话说清楚啊！！我还奇怪龙马那小子啥时候变成国了。”——和美

“把话说完整啊！！小坂田你是猪吗？很多姓氏的名字不都是国名或者地名吗！！”——堀尾

“……”——越前

好在最后还是和美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轻巧的把话题给带跑了。“话说，樱乃你好厉害，这么偏的题目你都会做！！请郑重允许我抱你大腿，学霸带我飞。> <”

“还有我！樱乃你果然最棒了～”朋香说着就往樱乃身上贴。

“有龙崎在考试就不用愁了。”堀尾满脸欢喜，自从遇上这群大神，期末考试再也不用愁了。哈哈哈哈哈～学霸在手，考试无忧。

而越前直直的看着龙崎，所以说龙崎对这段历史这么熟悉，是因为他？

拥有优越动态视力的越前很轻松的察觉到了龙崎略微泛红的耳根，在心里确定了答案。

琥珀色的瞳里带着一闪即逝的笑意。

[18]

学习小组与往常一样在教室内进行。

东京冬季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

即使是下午6点半早早结束的学习会，也逃不过一出教室天已经黑透的现实。

在校门口与朋香堀尾他们告别，因为同路的关系，龙崎与越前，和美一起踏上回家的路途。

很早之前就只有一个人的孤独归程。

哪怕现在多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还连带多出了他的女友。其实内心已经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两个人刚刚好，三个人就拥挤’的道理龙崎很早就明白。就像在朋香和堀尾交往之后，自己与朋香联系的减少就简单直接验证了这个道理。

而现在一个人的归途终要自己一个人走完，哪怕前方山穷水尽，路遥无期。

一上电车，龙崎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便沉沉的睡过去。

除了完成原先定下的大量练习，还要额外拟定复习提纲与内容，学习小组对龙崎来说似乎只造成了反作用。时间越来越不够用，睡眠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拖，龙崎总是觉得自己才躺下刚闭上眼闹钟就响了。

好在名言总是对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有了’，龙崎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哪怕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龙崎总能稍微眯一下，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弥补自己的睡眠时间。

为了不让自己坐过站，龙崎上车前早就根据乘车需要的时间设置了闹钟。把手放在外衣口袋里握着手机，闹钟引发的强烈震动通过手指神经传到大脑中枢，足以让龙崎瞬间清醒，自然不会犯坐过站这种低级错误。

即使自己在疾驰的电车上补眠，也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19]

与往常被闹钟震醒的经历不同。

今天龙崎是被人叫醒的。

确切的说是被越前叫醒的。

更确切的说是睡在越前的肩膀上，被越前叫醒的。

一睁眼就是一片墨绿色，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恍惚好久才发觉自己处在什么境地。

连忙从肩膀上离开，涨红着脸不停说着‘对不起’。

与慌乱的龙崎相比，越前镇静的过分。

“教练和我爸妈一起去聚会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我送你回家。”

“诶……奶奶去聚会了？什么时候？”

“刚刚你睡觉的时候。”

手忙脚乱的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3条未接电话和2条未读邮件。

“唔……还真是。”

没理会龙崎知道消息后的各种小动作，越前直接拽着龙崎的手跑出电车。

被带着跑的龙崎一脸迷茫，“……龙马君？”

“我们到站了。”

面前醒目的电子站牌清楚映在瞳孔里，身后停着的电车已经开走的现实告诉自己再晚几秒下车就会坐过站这个事实。

明白情形的龙崎只好讪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跟越前说抱歉。

越前对龙崎的迷糊已经见怪不怪，在家附近都能迷路的现实清楚的告诉他，比起对她生气，只能责怪自己没有看管保护好她。轻巧的转换着话题，好减轻她的愧疚感。

“我饿了，龙崎。晚饭吃什么？”

“呃……家附近只有一家日式料理店和M记。龙马君要吃什么？”

“日式料理。”

“噢，好。”

[20]

男生吃饭的速度与女生吃饭的速度完全不能对比。

越前已经横扫完面前的蛋包饭，又重新叫了一份。而龙崎只吃了三分之一。

等待上菜的过程总是特别无聊，关于夏日祭那天的事件在越前心中成了一个结。

“龙崎，你有收到我的邮件吗？夏日祭之前。”

“唔……”听到越前的话语正在埋首解决蛋包饭的龙崎抬起了头来，满脸写着不明白。

思索半天，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龙马君，我……我那时候就看了几页的未读邮件都是广告，然后我……就按了删除……我后面的邮件没有看。”

自知做错事理亏的龙崎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龙马君发邮件给我有什么事吗？”

“请用。”

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服务员突兀地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

在服务员走后，龙崎迷茫的看向越前，问自己有没有收到邮件，然后又不说发邮件找自己什么事。看越前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自觉无法索取到答案的龙崎只好继续攻略着眼前的蛋包饭。

本该快速扫荡完食物的越前一反常态的吃的比龙崎还慢。

龙崎吃完蛋包饭之后看着越前还剩一半，又找不到话题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所谓的‘饱暖思淫欲’，到了龙崎这就变成了‘吃饱就想睡’。看着面前神情冷峻一言不发的越前，龙崎乖巧的像个学生，只好偷偷地进行‘钓鱼式’补眠。

脑袋从一开始的小幅晃动变成一下又一下的大幅度晃动。

熟睡前听着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模糊的方位让龙崎更加恍惚困倦。

“龙崎，我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