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可以说是一个从头至尾充满灰暗阴冷色调的故事。
女主角雪穗和男主角亮司,两个人的童年都充满了肮脏与阴暗,被黑夜侵蚀的少年少女成了黑暗中的野兽,他们用最残忍的方法守护着人生中黑暗的秘密,并像被遗弃在黑夜中的孩子样拥抱取暖,但他们从未感受过真正的温暖,他们是太阳的弃婴,黑夜的私生子。
一个在不停的夺取,拼命进入到上层社会,企图用优雅与高贵找回在年幼时就失去的灵魂,一个披荆斩棘肆意践踏别人的灵魂和生命,宁愿永远呆在黑暗的通风管里,带着和她牵手阳光下的念想,在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她前行。
小说以多条平行线叙述,每个章节都象是独立的故事,犹如四处洒落的珍珠,貌似无规律却又有一根主线牵引着你抽丝剥茧去分析和猜测各种细节,最终一点点拼凑成一个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情节的魅力与拼图般的逻辑,使故事结尾猝不及防却又情理之中。
故事从大阪开始,到大阪结束,就象一个轮回。
罪恶的源头是罪恶,雪穗童年受到变态欺辱和亲人背叛,灵魂被夺走,亮司为了雪穗杀死了自己的恋童父亲。他们在人性扭曲、沦丧中成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被扭曲捆绑的两个灵魂互相取暖却又默契的摧毁周遭不能驾驭的一切,白天在阳光下优雅的生活,灵魂却在黑暗里孤独的行走。
雪穗高雅出众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被毒液浸透了的千疮百孔的心,亮司却是从此躲在不见光的角落里让许多无辜的人跌入永久的黑夜里。
一边是黑,一边是白,一边是罪恶,一边是爱,他们再也没有长大,他们一生都没有走出那个地狱般的大楼,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则成为永远在黑暗的通风管中徘徊的小男孩。
雪穗需要从别人痛苦中获得自己的缺失的白天,亮司出于救赎和畸形的爱,自觉地成为了雪穗身边无形的刀与盾,为了雪穗的喜恶、欲望和秘密,无论是对初中同学的利用还是对那些跟他毫无关联人的残害,都是那么的冷漠与坦然。
雪穗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仅有的那一丝光,便是司亮,他们就是枪虾与虎鱼虾的关系,互利共生、命运相交。
亮司与雪穗对彼此都有着最深而又最无力的情感,分离亦是死亡,是爱更是守望,彼此是对方心中唯一的光芒。
亮司最大的愿望就是和雪穗手牵手走在太阳下,但已经沉溺于黑夜中的人怎能再忍受太阳的灼热?他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黑夜无边,支撑他走下去的,是不惜代价对她的守护,支撑她走下去的,是他给的那束光。雪穗对于亮司的守望,用自己最疯狂最黑暗的方式来回应,就是以最决绝而不顾一切地方式将自己送入光明。
"放下刀我就无法保护你,拿起刀我就无法拥抱你" ,这是亮司最绝望的念想、最悲恸的守望。
最终亮司在警察面前决绝地跳楼身亡,他舍弃了生命,她失去了唯一的光。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如此平静的深入骨髓,就是那种五脏六腑都碎了外表却依然如故。
雪穗在结尾处像人偶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亮的尸体,说“我不认识他。”然后离开亮的尸体,沿扶梯上楼,她的背影犹如白色的幽灵。她一次都没回头。
其实在亮司死去的瞬间,雪穗的灵魂也死去了。所以,当雪穗离开的时候,她的背影就像个幽灵,那道背影,注定从此只剩躯壳,灵魂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