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登上幻云岛的那批人由方士和童男童女组成。
海外的仙山是秦始皇魂牵梦绕的地方，始皇帝不仅想见见仙人，还想尝尝仙人手中长生不死药的味道。于是他征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有些人不知所踪，大概葬身大海，有些人拿着钱财远走他乡。皇帝愤怒了，他暴躁地吼着，在宫殿来回踱步。
最后皇帝把剩下的方士全部活埋，而远处的仙山，依然飘渺不定。仙山没有找到，皇帝也没能活过千秋岁月。
百年后的汉武帝和秦始皇一样的固执，方士和童男童女被放在茫茫的海里，他们在那个时候找到了幻云岛，不是仙山，是奇怪的岛屿，幻云岛当时还没有名字，连形状都在不停变换，人们在岛上晕头转向，随着岛屿变化，在岛上定居的人们也渐渐发现自己也能自由变化。
岛上的人们在成年后，都要离开岛屿，漫游世界，这是从老祖宗那里传下的不成文的规矩。
现在距离人们第一次发现幻云岛，已经过了两千两百年了。
一
万丈老师住在学校后门旁边的旧宿舍楼，远处看去，那儿就像是片废墟。据说楼层年岁长久，达到文物的年纪，一辈子经历火烧、雷击和水淹重重考验，却依旧没有倒下，显示强大的生命力，然而万丈老师的存在，使其还不能安稳度过晚年，木板楼梯脆弱不堪，稍有动静，整个楼层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令人胆战心惊。我怀疑又高又瘦的万丈老师一个转圈便能打穿地板。旧房子角落的灰尘堆积到几厘米厚，万丈老师也不愿打扫，甘愿与之为邻。
学校明明修建了新的教师宿舍楼，但万丈老师拒绝入住，他性格古怪，脾气像亚热带的台风一样捉摸不定，为人不合群到蟑螂老鼠都在他房间绝迹。其他老师对不能和万丈相处表达了喜悦，万丈老师被他们偷偷称呼为毒刺先生，据说毒刺先生在办公室插嘴一句就像喷了一大口冷气，他是个完美的气氛夷灭者。
万丈老师保守且无比迷恋旧事物，这也许是他一副誓与旧楼同归于尽的样子的原因。冬天到夏天，他全身都裹着厚厚的黑衣，神秘却断绝丝毫活力。万丈老师年轻的时候是个了不起的变术师，受人尊敬的程度和现今被人嫌弃程度相当。他最大的事迹便是变成一座万丈高山，幻云岛所有人都能变幻，但万丈高山可不是一般人能变的，首先能力不够，另外人们也没那么无聊…
变幻的要义便是要熟悉所要变幻成的事物。我的同班同学大勇上课时喜欢对着窗外的电线杆发呆，久而久之，教室也杵着一根电线杆，大勇不愧观察入微，连电线杆身上的特色小广告都照抄无误，想来没能学会弃其糟粕的道理，不仅闹了个笑话，还被老师痛骂一顿，整整一天被罚变成电线杆。
幻云岛这两千年来都有在变化，时而沉入海底，时而浮上水面做安静的幽灵岛，如今则化作天空之城，飘来荡去，远远望去就像一朵超大的云彩。我们岛上居民无法控制岛屿，只能任其漂泊。学校位于岛屿中心，过了今年，我就要毕业离开幻云岛，前往凡界了。
去外面漂泊闯荡，是岛上自古传下的规矩，也许是让我们开开视野，也许是让我们不忘乡土。但之后你选择定居凡界或是回到幻云岛，就没有什么限制了。其实我们对凡界绝不陌生，平日也经常出入凡界玩耍。闯下了不少祸。
喜爱动物的小飞变成一只小猫，被几个女学生碰到，小飞还来不及在女学生温暖的怀抱里享受，一只臭咸鱼便塞入嘴中，小飞差点现出原身。除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吃东西以外，小飞食谱里的鱼类就此绝迹。
阿华则更是好奇心泛滥，变成一头黑白色相间的凡间异兽，从此音讯全无，我和同桌莫祺最后在动物园找到了他，阿华那时早已形容枯槁，历经磨难，我和莫祺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他救出去，结果还被凡间通缉，真是一段悲惨的经历。
变化术并不好学，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变化的事物，我喜欢小巧又能飞行的生物，但我又无比厌恶虫子，讨厌拿着放大镜对虫子进行研究，因此我选择变成蜂鸟。我身边只有同桌的莫祺能变幻超过一百种事物，堪称建校数百年来的最了不起的人才。
莫祺声望很高，身边总有慕名前来见面的粉丝，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只有从小和她长大的我才明白天才的痛苦。
“莫祺，能不能变一个锤子？爸爸现在急需要。”
“莫祺，咱们家菜刀坏了，赶快变一把，妈妈赶着做饭呢。”
“莫祺，快给我变头母恐龙来看看吧。”
我有时也会学着她父母的话来命令她。
“神经病吧你。”莫祺操起铁拳在我脸上大肆侵略。
真不愧经常变成铁质道具，拳拳有力…
莫祺深受欢迎，而我却恶名不断，大家称呼我为 “莫祺杀手”。
因为从很早开始，莫祺就无法在我视线下变身了。
那个时候我因为生病好几天没来上课。闷在家里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便到班上转转，一进前门，发现大家都围着桌子上水缸看，水缸里一只漂亮的金鱼怡然自得地游动。我也好奇地挤了进去，那条金鱼瞥眼间看到了我，宛若碰见捕食者般恐惧，本就突出的双目更是脱眶欲出。金鱼脸奇怪扭曲起来，水缸也破裂了，结果莫祺湿漉漉爬了出来，下半身还是金鱼的尾巴。
“什么啊，原来是你啊。”我说道。
放学后，莫祺捂着脸坐在台阶下。
“哇，我没脸见人了啦。”
“哈哈，谁让你整天变来变去。”我有些没良心地笑起来。
莫祺抬起头，冲我怒目而视，我似乎可以看到了眼里清澈的泪水痕迹正在消失，取而代之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糟糕之极。
“都怪你。”
我侧过头，尴尬避开直视过来的愤怒的视线。
“不是说再也没脸见人了吗？”
“你不是人！”
莫祺大声且武断判定我的生物属种，真是蛮横的女人。
二
“下个星期，你们就要迎来毕业考试了，至于考试内容我明天会告知你们。”
万丈老师在教室缓慢着踱着步，今天万丈老师依旧被厚厚的黑色外套包裹住，不过又多了黑色的鸭舌帽和超大的墨镜，半张消瘦的脸都被遮掉一大半。
万丈老师又在与世隔绝的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无论考试内容是什么，你们对变化术熟练掌握都是必须的要求。”
今天课堂内容是关于心神的控制，教室悄然无言，大家都在静坐，我眯着眼不安分地四处查看，邻座的莫祺乖乖地坐着。大勇则颤颤巍巍，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小飞嘴角微斜，露出猥琐的笑容，估计汹涌的脑海都变成了黄色。万丈老师阴沉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锐利光芒，就像狙击枪的射线直指我的脑门上，为了防止被当场爆头，我赶紧闭上了双眼。
闭上眼后，困意不知不觉涌了上来，迷迷糊糊之际，鼻子闻到一股焦味，我连忙睁开眼，往莫祺方向看去，莫祺也正看着我，我们俩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不过莫祺的脸正被惊奇占领，两眼也闪烁着火光。
“阿然，你看…”
我回过头，小飞头上撺掇着熊熊火焰！
小飞你终于欲火焚身了吗？
小飞大声哀嚎，不停在座位旁上蹿下跳。
“混账，不是叫你心静止水吗？你是怎么把自己烧起来的？”
万丈老师愤怒地变成一个黑色的灭火器，喷出的泡沫瞬间把小飞包裹住。随着泡沫不断增加，小飞变成一个厚重的雪人，然后轰然倒下。
“你们这些蠢货，不提醒我够量了吗？”
万丈老师变回原身继续怒吼着。
“我以为老师知道的。”
“知道个头，你家的灭火器长眼睛吗？”
放学后，小飞被万丈老师带到办公室，想必凶多吉少。
我看着小飞落寞的背影以及他那被火烧的七零八落的鸟窝发型，心中不免感到一丝同情，莫祺收拾好书包，白了我一眼，径自离开。
“喂，你去哪儿啊？”
“不要跟着我，我要进行飞行练习。”莫祺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还没有放弃啊。”
“我可不会轻易放弃的。”
莫祺气鼓鼓离开。虽然莫祺善于变化，但她还不会变幻可以飞行的生物，因此这几天莫祺都在练习变幻成飞鸟，可惜昨天唯一成功的那次正好被我看到了。
我站在顶楼看着飞鸟瞬间变回了莫祺的模样，只是双手还是飞鸟的翅膀。莫祺努力在半空扑腾，却挡不住大地母亲的呼唤。
“快来救我啊，不要光看着。”
我马上变成蜂鸟，在她旁边打着转。
“这有什么用啊！”
莫祺似乎在咬牙坚持，当翅膀羽毛完全褪尽，剩下两只手时，莫祺瞬间掉了下去，就像被人扯了下去。
我刚才焦急无比却没有办法，此刻心念一动，身体瞬间增大不少，在莫祺落地前接住了她。
“呼呼，好险。”莫祺吓得瘫在我的鸟背上。
“靠，你好重啊。”吐槽完后我的后脑便挨了一记。
“这估计是世界上最大的蜂鸟了吧，太好了，有了你以后我可以不用变飞鸟了。”
“想都不要想，我这是情急才变出来的。”
“啊，大鸟，你好丑啊。”莫祺又摸了摸我脑袋。
由于我确实再也变不出两三米的蜂鸟，莫祺还是得继续修行，只是我不清楚她为何对飞行那么感兴趣，大概是羡慕我吧，没想到我也有让天才羡慕的一天。
我只好一个人去找北原学长。北原学长是体育部部长，因此也是个热血笨蛋，整天把活力一词挂在嘴上，他本人也确实活力四射，在人群总是独特的存在，就算给他拍黑白照，洗出来也是彩色的形象。和他在一起吃饭就像吃火锅，这种人就应该活在冰河时代，尽情给寒冷的地球展现他的火热。
很久没有看到学长，学长显得很激动，“轰”的一声，一辆凡间的公交车出现在我的眼前。
学长只要一兴奋就会变成公交车，用他的话说，公交车很热血，充满活力。
“学长，你知道吗？下个星期就要毕业考。”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又要毕业考了。”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学长有着一股热血冲锋向前的不可阻挡的气势，但在毕业考试却丝毫不管用，学长考试失败已经很多次了。真不负笨蛋之名。
“你还记得上次考试的内容吗？”
“我记得是利用变身术跑完1500米吧。”
“学长可以变成汽车，不是可以轻松完成要求吗？”
学长有些尴尬，原来他那时变的公交车年久失修，而且没有汽油了。
真不愧是学长。
“无论再考什么我都不会失败了。”
“学长，总是变成公交车可不能轻松毕业。”
“啊，是吗？”学长瞧了我一眼，似乎有所触动。
他不会现在才知道吧，那之前的失败教训有什么意义啊。
“可你不也总是变成蜂鸟吗？”
“额…这个…那个…性质不一样嘛。”
我相信学长简单的头脑里，并不知道“性质”是什么。
果然学长赞同地点了点头，嘴里还念叨着“原来如此”。
“你放心吧，我现在对朝阳起誓，只要是有活力的事物，我都会尝试，不再局限于公交车。”
“学长，现在是傍晚了，你正对着是夕阳。”
三
隔天在教室里，万丈老师向我们宣布考试的内容。
“你们马上就要去凡间闯荡了，虽然你们平时都有去过凡间，但你们还太年轻，不知道凡间的复杂和危险，虽然凡间的人类不会变幻，但是他们比我们要可怕的多，他们表面上和蔼下一秒却就要害你，他们总是满嘴胡话，你们一个字都不要相信。所以要小心避开他们，但是也没用啊，记得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变成飞雁，被凡间的人一枪打下，差点送了性命，可见凡间的凶险无比。”
万丈老师有些说昏了头，一副懊恼的的样子，不停地絮絮叨叨，前言也不搭后语。
“所以你们要利用变幻术来保护自己，不要麻痹大意，我曾经就变成过苍天大树，结果，哎，不提也罢。”
万丈老师在最关键的内容停驻不前，实在令人扫兴，接着万丈老师的讲话在凡间威胁论的道路停不下来，凡间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抖露了出来。
“这都是凡间小说的内容吧。”小飞在下面不满插着嘴。
万丈老师眉头一皱道：“这不是重点，我是为你们好才讲那么多，你要不听我话，以后吃了亏可别来找我，对了，我讲到哪里了？”
万丈老师低头思索，他讲得太兴起了，之前的讲话内容的记忆都变成碎片，一时拼不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凡间人类大都都言行不一，阳奉阴违，性格冷漠，还喜欢欺侮弱者，你们千万要小心，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原身啊。
“所以我们考试内容就是伪装自己，在一间废弃教室里，你们通过变身术，变成教室里的物品，只要不要被我抓到，都算你们过关。”
下课后，班上顿时热闹起来，似乎都在讨论自己该变成什么，我特意去叮嘱了下学长，千万不要让教室出现一辆公交车。
学长笑道：“没问题，我已经找到充满活力的物品了。“
学长那么一说，我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你要变成什么？”我问着莫祺。
“我想变成一枚螺丝，你想那间教室少不了桌椅，我随便拆枚螺丝，自己再替代过去，肯定能过关。倒是你想变成什么？”
“我可不清楚。”
“你也变个钉子什么的，咱们还可以放在一起。”
“我才不想变成什么螺丝钉子。”
“那你还想变成蜂鸟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蜂鸟有小又可以自由活动，比你们只能待在一个地方要好。”
“好吧，我可不想毕不了业，你好之为之吧。“莫祺有些生气，收拾书包动静特别大，然后自顾自走开了。
这一个星期，大家都在仔细研究想要变成的物品。大勇想变成课本里的一张图画，可惜本领不过关，只能变成一张泡沫贴纸，贴在书本中，他让我们盖上书面。
“好了好了，可以了，你们不要使劲挤压书本啊，我真的要扁了。”书本传来大勇的抱怨声，我们觉得滑稽无比，都笑了起来。
现在看起来大家都准备充分，连学长很多日都没在体育部出现了。
考试的那一天，大家在废弃教室集合，变身准备时间为五分钟，时间一过，万丈老师就大步走了进来。
我照常变成蜂鸟缩在讲台下面，想必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万丈老师巡视四周，突然一拳敲在一张窗户玻璃上，玻璃哀叫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了小飞。
“为什么你的窗户的图案是一头大象，而其他窗户都是鲜花，你也太大意了吧。不过你的创意不错，留下补考吧。”
我心中暗暗偷笑，果然还是变成蜂鸟好，我可不不想被老师敲打。没想到万丈老师突然大喝一声。
假如心神不定，变身的学生肯定现出原身，不过大家都做的不错，依然没有反应，但我不一样，因为我变成的是蜂鸟，虽然不至于变回原身，但受到惊吓，蜂鸟是会叫的…
万丈老师猛地回头，径自往我这里走了过来，我急忙振翅而起，从他眼前飞过，我想万丈老师一时也逮不住灵敏的蜂鸟，没想到万丈老师冷笑一声，突然化作巨大捕鸟网，从上面盖了下来，我被老老实实按在地上，万丈老师变回原身，我也急忙趁机变身，钻进了他的口袋里。
形势顿时逆转，万丈老师没想到我另有准备，竟然找不到我了，而我躺在万丈老师深口袋里暗叫好险。
直到考试时间结束，我才破袋而出，万丈老师的黑色外衣终于葬身我手，考试虽然通过，但我自然少不了一顿训斥，没想到万丈老师黑色外衣之下还裹着黑色的高领衬衫，他是有多喜欢黑色啊…
学长变成了天花板的电风扇，但因为活力四射，所以也是转动的电风扇，考试时间里，他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差点吐出来。自此之后，学长就再也没有变过公交车，因为他有了晕车的毛病，真是遗憾无比啊。
我坐在草坪上，通过考试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莫祺突然坐了过来，问我道：“你之后变成什么了，你不是说不会变成小玩意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你以为我没看到吗？你变成螺帽了吧。”
“知道还问我。”
“你是多想把我拥入怀抱啊。”莫祺轻笑道。
“闭嘴，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色狼。”莫祺斜眼看着我，满脸都是古怪的笑容。
“闭嘴。”
“你知道吗？学校要求学生自行去凡间，不能结伴出行，实在太遗憾了，难得我学会变成蝴蝶了呢。”
我心念一动，说道：“蝴蝶可跟不上蜂鸟哦。”
莫祺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心事。
“阿然，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在你面前不能变幻吗？”
“不知道。”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捉迷藏吗？我第一次学会变身术，我变成小草，然后你果然找不到我。”
“那可是作弊行为啊。”
“你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我，结果你就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喊着我名字，一边还把泪水撒在我的身上。”
我脸上有些发烫，谁没个爱哭的小时候啊。
“那时候我就想，以后我再也不在你面前变身了，没想到现在真的做不到了…”
“谁怪你要捉弄我，自讨苦吃吧。”
我得意洋洋说着，突然莫祺的脸靠了进来，眼睛盯着我的脸。
我有些不好意思偏过了头。
“你要干嘛啊。”
“看着我，记住我的脸。”
“怎么了？”
“万丈老师不是了说嘛，在凡间不要轻易露出真容，只有你，我是不会欺瞒的，对你，我永远都是这张面孔，到了下面记得来找我。”
我微笑道：“我可是不停进步的，不要把我当做以前的小孩子，现在无论你怎么变化，变成什么面孔，我都可以一眼辨认出来。”
“是嘛。”莫祺竟然没有怀疑，开心地笑起来。
不过只有你现在的面孔，才是我最喜欢的。
我在心中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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