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更多时候,我很矛盾。觉得把他们的身分示人,将脏乱不堪的家,公之于众,心有不忍。无论怎样,近距离拍摄的脏与乱,会触及观者的心理承受能力。而我,时时都有那样的冲动,恨不能把他们的脏衣统统揪扯下来,全部扔掉,再将他们赤条条送到澡堂,从此干干净净,做一回,男人与女人。
而关于他们的话题呢,在村里、镇上,会戛然而止吗?
当我听说,每到上级检查时,相关领导会安排她们与她们的同伴暂时“回避”,以正市容;当我听说,大女儿的女儿,十三岁时,就 “嫁”与五六十岁男人,早孕流产时,有谁疼惜她如花的幼体;当我听说,二女儿十几岁时开始生儿、再育女,今又怀孕,更不知父为谁时,关于弱势人群的相关政策,丢到哪里去了?谁来执行!她们,是被遗忘的一角,被弃绝的百姓,被蹂躏的我们的母者。
走进她们的生活,我不能确定,她们需要相救、勇敢自救、抑或两者兼具。在某一刻,她们有尊严。却为何执迷不悟、不能坚守,执意行乞?或许她们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一个谜,是愚、是傻、是痴,外人一无所知,她们也无法自知。
当怜悯转为质问,谁来释疑?
而相关机构的缺位、失职,更有推波助澜之“功”。于是,这样一个家庭应运而生,且是三代。当她们衣衫褴褛、老幼相携齐齐走在繁华街道时,人们视若无睹的冷漠、习以为常的谈资,也经三代。
她们是另类“明星”,也是社会弃人。
庆幸的是,从小随父母沿街行乞的儿子开始自力谋生,小女孩已懂得为尊严而选择孤寂,傻傻的大龙,虽放羊,倒也无需再过低眉乞讨的生活。他们命运的改变,也许会将上辈而始的乞丐人生从此终结,划上干净而彻底的句号。有尊严的抗争值得信任。
我们有理由期待,他们的明天会更好。
且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