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识字不多,却写的一手好字。肆意飞舞,都说字如其人,但是在父亲这里,完全不是他的为人风格。
与其说父亲憨厚,到不如说他木纳。母亲一直其怨深深。说当初看上他穿了身军装,才嫁给他的。没想到,嫁错人了。
每次父亲听到这里,总是呵呵一笑。一副你能奈我何样子。
或许是因为当了几年兵,父亲生性耿直一直没有变。他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膀子力气,带着几十口人东奔西走挣钱。但他从来不拿提成,大家都信任他。在那个还没有手机的年代里,有工地老板托人带句话给父亲有活了,父亲也不问就带一帮人过去。
我和父亲的交流,基本没有,父亲总是说不出我想听的话。我十七八岁的时候,甚至觉得父亲很窝囊。我的青春期,父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能不能老实点?
慢慢开始成年了,我的世界开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很多时间里,我好像已经忽略了父亲的存在。那些年,过的真快,每天都有忙不完的自己的事情,其实就是玩。毫无意义的玩。
九四年,我从天津回来,父亲接的我,用自行车。我坐在车后,忽然发现,父亲耳朵后面有白头发了,心里咯噔一下。一路上父亲都没有问几句话。只是笑着,使劲的蹬着车,像迎接一个凯旋归来的战士一样。
每个人对自己的父亲,都有一种情怀。有的人在心里,有的人在行动上。我擅长表达,但是在父亲这里,我毫无意义。他仿佛什么都不需要,我一直信以为真。
98年,父亲说心口疼,疼几天了,最后我和他去医院检查。在等片子出来的时候,我们坐在门口椅子上。他不时的转过头看我,眼神怪怪的。我觉得父亲太紧张了。后来,检查出来没事,带了一些药回来吃。我笑着和母亲说父亲吓坏了。母亲看了一眼门口坐着的父亲,没有笑。
最怕年少不经事,白把疼爱当清风。说的就是那时候的我。
我们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父母为了把我养大成人。供我们上学深造。含辛如苦。呕心沥血。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千方百计地保证我们的用度开支。年幼的我们曾经多少次在心底发誓:等我们长大。等我们学有所成。工作稳定,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但是都做到了吗?
现在我也做了父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慢慢觉得,父亲这个词,真的太重。
15年初,父亲不小心摔倒,中风了,所幸治好了。但是在他神经错乱的那几天里,他只记得借他钱的人和家人。他整夜的不睡觉,折腾。我知道父亲不是贪财如命的人,我知道,他所能做的,从一个父亲的灵魂深处,为这个家,为自己的子女,尽力保留利益。
父亲现在和我交流还是不多,他更多的疼爱,是我的孩子。每次我孩子打电话回家,他都能开心好多天。
这个月13号,我突然感觉腰椎刺骨的疼,不能动了。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面色净重的让我去拍片。
我坐在走廊里静静的等片子,我突然害怕起来。我会不会瘫痪。是不是以后不能做重活了?那以后我孩子怎么办?家怎么办?
我开始不停的抽烟!
好容易熬到片子拿到,交给医生。所幸没有大碍。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当我走出医院,突然想起父亲当年在医院检查时看我的眼神。我才明白,我现在的心里,就是他当初的心里!
我潸然泪下!
好久没有回家了,我想自己的父亲。他在电话里总是说你们过好就行,不要想家。我知道,这是安慰。哪里有不想自己儿子的父亲!
今天是父亲节!祝父亲健康,平安!
也祝天下所有的父亲,平安,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