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就痴迷于各种花卉,唯独对牡丹,心中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距离与隔阂。
一花一世界。总以为牡丹生在一个华美的世界,开得张扬,甚至一季的花便能开出一世的荣耀,让人只能远观,却走不近那份富丽堂皇。然而,当你真正走近牡丹去感知,就会发现它高贵而非清高。
牡丹迟开不争春。桃花、梨花三月份就盛开了,牡丹却不争不急,选择在暮春开放。冰封大地之时,它只默默地蕴蓄自己的力量,泥土中根节盘错,足见其坚韧顽强。
“牡丹不冻花不开”。看似娇贵,却必须经历40天以上的冰冻之苦才能开花,一旦开花又十分投入,尽其所有倾注于这生命的美丽升华。
牡丹苗出土的时间特别长,需要两年才会露出地面。第一年,它们主要是扎根,向地下生长;到了播种后的第二年,才开始向地上生长,从萌芽到长出地面,大约需要一年时间。等到苗木完全出土后,才可以将薄膜揭掉,进入育苗、嫁接等阶段。经过漫长的五年,它们才能开花结果。
牡丹开花时,花梗长达一尺多,花朵大而向上。开花后,花梗逐渐枯萎,春天和夏天,牡丹枝条特别旺盛;到了冬天,枝条就缩回去了,花梗以下的当年生枝条只能长两三寸。故而民间赞美牡丹:“给人一尺,自留三寸”,原来,牡丹不光有美丽的外表,还有如此高贵的品格。
有“花中之王”美称的牡丹,还有很多实用之处。牡丹花瓣可以用来提取精油,种子可以提炼出植物油,每年秋季或次年初春,采挖栽培4~5年的牡丹,洗净土,剖取根皮,将其晒干还能入药。
世人往往只看牡丹的形美,却漠视它的神韵。花如人,也有自己的品格,牡丹富贵,但不清高。牡丹的富贵在气、在魂、在神,你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去感知,去会意。
“洛阳红”是十三朝古都种植面积最大的牡丹品种,花红、叶绿、株大、味香。传说武则天有一日饮酒作诗,乘着酒兴醉笔写下诏书:“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百花慑于此命,一夜之间齐放,但唯有牡丹抗旨不开。武则天得报后,勃然大怒,便下令火烧牡丹,然后把牡丹贬至洛阳。
刚强不屈的牡丹一到洛阳反而昂首怒放。因为这种牡丹在烈火中骨焦心刚矢志不渝,人们称赞它为“焦骨牡丹”。后来经过洛阳人的精心培育,其花儿更红更艳了,所以后人把它叫作“洛阳红”。
我为自己的肤浅向一株牡丹致歉。
你没来过洛阳,就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红。无需虚构,一座城像牡丹一样绽放,洛阳的四月是一片起伏的红色,一场盛大的花开,足以映红一个城市的天空。
这就是因抗拒武则天之令而招致火烧,结果矢志不移,炼就了焦骨刚心的“焦骨牡丹”吗? ”
“自是焦枝存劲节,依依唯恋故人还。”吟咏着明朝卞元亨《咏牡丹》,第一次领略了惊艳的感觉。
大株大株的牡丹,郁郁葱葱、密密麻麻,一簇簇一片片在微风中摇曳着美丽的身姿。牡丹枝干如松如铁,迎风傲骨;芽如钩如舞,形多色艳;叶三叉九顶,娇艳妩媚。真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抓一把泥土都有牡丹的清香,鞠一捧洛水都有牡丹的柔情。洛阳城端坐在一朵牡丹的雍容里,浴火重生的国色,劫后余生的天香,开成了惊天动地的传奇。
她们在典故中端坐,一朵花就是一个涅槃,穿越时光,香遍了民间和庙堂,一朵挨一朵,按着自己的喜好和性子开到了忘我,没有一种气度,敌得过你的铿锵,没有一种绽放,比得到你的雍容。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漫步洛阳,如置身于花的海洋,不禁神清气爽、叹服称奇、流连忘返。层层叠叠的花瓣,在绿叶的衬托下更显自然和谐,更有一股带着泥土清幽的芳香,千株万株牡丹竞放,花团锦簇香云缭绕,心已醉卧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