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时候,在橱柜的最深处翻出一把伞,可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时候丢在里面的。而我又天生爱丢东西,这些年手机,钥匙,伞不知换了多少次,于是索性不在去想,提着行李下了楼。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我站在老房子的楼下,望着老房子,想着即将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莫名的有点悲伤。因为这里和我喜欢你的时间一样长。
想着想着就有雨水打在我的脸上,透着朦胧的水雾觉得四周很陌生,枯死的柳树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新芽,墙角的青苔也已重新爬了上去,就连四周的邻居都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大概这些年没有变得一直就只有我吧。
突然想起青雅离开的时候,大概也是和我站在同一个位置。她也是盯着老房子很久,我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是依恋,是不舍,还是无奈,最后却也只变成了一句:“我走了。”
我站在原地憋了半天:“嗯,好,希望以后你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还有,有时间欢迎回来打个分手炮。”
青雅没有说话,走了很远,才背对着我说了句:“好啊!”然后头也不会的走了。
夕阳把她的背影拉的好长,可是离我却越来越远,记得她每天上班时也是走这条路的,一走就走了快三年,我想她肯定清楚这条路上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至知道走到拐角的路口需要多少步。只是她可能再也不会走这条路了,而我也再也不会在路口跟谁到别了。
我想她肯定在转角那一瞬间忍不住捂嘴哭了起来,一想到她哭花了妆的样子,我就难过,一难过就想哭。一哭我就想喝酒,于是拉着老姚和陈文去喝酒。喝多了就不想回家,然后坐在路边,见到姑娘就上去调戏,于是“啪”一声,左脸肿了。
姑娘我只是……“啪,”右脸肿了。
于是我就只好抱着路灯哭,老姚和陈文在旁边拉着我,他们越拉我,我就抱的越紧。在我晕眩的脑子里想的是他们要抢我的路灯。
可是他们都知道,我抱着路灯原因是我不愿回家,回哪个只有我自己的家。因为那里很压抑,空气中弥漫的都是不能呼吸的气。尤其在夜里,连回忆都满目疮痍的吱吱作响。
所以至今还记得我和青雅搬进老房子的时候,那天天很阴沉。而当我和青雅收拾完最后的东西,天终于像一个失恋的人一般,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和青雅互相对视了一眼,有点庆幸,但更多的是高兴。因为我们终于有一个暂时属于我们共同的家了。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两个人莫名的兴奋,不停地滚着床单,滚的累了就开始瞎扯。(是的,只有我累了)于是从南扯到北,从当前说到了未来。我们定好了三年后买一辆车,七年后首付一套房子,然后我们结婚,十年后我们生一个宝宝,她说:“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是我们分开了,连第三年都没有熬过。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的孩子叫什么。
一想到这,我就很气,就拉着陈文去喝酒,结果这货半路就跑了,就留我一个人,于是我一个人喝着两份酒,喝多了,就蹲在路边吐,吐累了,就抱着路灯睡。
迷迷糊糊被人叫醒,醒来发现竟然是调戏的那个姑娘,于是憋的大气都不敢出,我怕她打我。
姑娘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还知道害怕,看来没怎么醉。怎么样,要不要在喝点,我有酒,你把故事讲给我听。
我说“不讲!”
“啪”左脸肿了。
“能不打脸嘛?”
“啪”右脸肿了。
“走走走,喝酒喝酒。”
后来我和姑娘成了朋友,她告诉我,她叫沐稚。
我习惯叫她“拇指”,拇指姑娘。而我和她故事也从啪啪两巴掌变成了喝酒喝酒。
而每次和拇指姑娘喝酒,喝的最少的是我,吐的是我,抱着路灯的也是我。我从没见过一个姑娘这么能喝,这姑娘是不是练的六脉神剑啊。
所以后来拇指姑娘再叫我去喝酒我都是不去的,于是拇指姑娘带我去夫子庙吃鸭血粉丝,刚吃第一口就骂起来:“真是原来的味道。还是他妈难吃。”结果还是每次都去吃,于是我们俩又从喝酒喝酒变成了吃粉丝。
后来,有天我实在受不了,我就说我们还是去喝酒吧。
那次我还是照常的醉了,趴在桌子上不想动,拇指姑娘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结果我醒来给忘了。然后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只是后来终于有一天她不在找我喝酒,不在找我吃粉丝,她说:“成歌,我做你女朋友吧。”
我说:“喝酒,喝酒。”
“我是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
“来,喝酒,喝酒。”
“他妈的,老娘喝死你!”
之后我就没见过拇指姑娘,再后来就慢慢离开了我的世界,至于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后来陪我喝酒的人又变成了陈文和老姚。
喝醉了就坐在地上抱着路灯,昏黄的灯光映着我的眼,我就眯着眼,一个女孩在我耳边说:“刚遇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好傻逼啊,那有人喝多了喜欢抱着路灯的啊。我就想啊,你是个怎样的人啊。可当我真正了解你,觉得其实你还挺有趣的,你说夫子庙那家鸭血粉丝特别难吃,我偷偷去吃了,还真的难吃,后来我想不行我要拉着你陪我一起吃,我还去看了你朋友圈说唱歌特别好听的那个酒吧歌手,我坐在角落听到关门。我想我是从什么开始喜欢你的呢。大概就是你喝多了坐在路边傻笑,大概就是你抱着路灯不肯撒手,大概就是从我想了解你的那一刻吧。所以,成歌我决定了,我要做你女朋友。哪怕你不喜欢我,拒绝我,我也想告诉你。”
而我醒来却并没有看见女孩,我就很难过。一想到再也没有女孩愿意陪我喝酒了。我就更难过了,一难过,我就对陈文说:“帮我搬家,我要走,我要离开这个城市,我要和你去浪!”
陈文看着我说:“想好啦?”
我说:“谁他妈回来谁是狗!”
后来,我和陈文路过武汉,穿过四川,最后走到藏地的无人区,每天面包罐头矿泉水。
吃到第七天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我拉着陈文说:“我要回家!”
陈文说:“不是说好谁回去谁是狗的嘛。”
“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吃大米饭,我要吃鸭血粉丝,我要喝酒,我要抱路灯。”
“可是你不是没有家了嘛?”
“那我就把它重新租回来,我要等青雅回来打分手炮,我要为她留下点什么。”
20天后,我重新回到了南京,我回到了老房子,房东告诉我,青雅回来找过我,看我退了房,又把房子租了下来,还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打开门,趴在沙发上,突然想起有个雨天,有个女孩也是把我丢在沙发上。
她说:“成歌,我做你女朋友吧。”
我说:“喝酒,喝酒。”
“我是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
“来,喝酒,喝酒。”
“他妈的,老娘喝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