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与他的相处只有清早和夜晚，看着他每晚拖着疲累的身子迈进房门，清晨又强打精神、急切地跨出房门。
至于我们之间的互动，我想起来我之前喜欢的放置类游戏。只不过他并不像我那样关心游戏里的东西有没有茁壮长大，有没有发生什么趣闻。一开始还算关心吧，后来就淡漠了。
直到这么一天。他撞见了我咬着那张照片。
他不在的时候，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我总喜欢盯着那个照片里的女人，可我怎么也看不习惯。人的五官为什么要挨得那么近，甚至她的双臂我也看不惯。修长又瘦弱的手臂，在作为猫的我眼里，丑陋又奇怪。
郁闷和不耐烦到了极点，猫爪就挥向了照片。在照片坠落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他对这照片的珍视，飞身跃了过去——
正撞见他开门。我刚咬住相框，忘记掌握平衡，就直愣愣地摔了下来。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担忧，急切。他伸出了手，我做好了被抱起来的准备。
他的手越来越近，油亮顺滑的皮毛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拿起了相框。在我正要炸毛的时候，却望见了他晶莹的眼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这句话，突然无端地出现我脑海中。正在我努力思考他在为什么执着的时候。
“小悦，你被吓到了吗?”他努力冲着我挤出来一个微笑，“以后别动它了，这上面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站在我面前了。”他又开始小声嘟囔了。
我伸出手去，想要擦干他的泪水，却猛地被他握住了猫爪。
于是，我就听他絮叨了一下午。
他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了，两年前结了婚……诸如此类，一些与我无关的琐事被他说来说去，我应该是很不耐烦的。
可他三句话不离，她很好，很爱她。我心里升起一阵烦闷。
我似乎更讨厌那个女人了。
我讨厌她在照片里的姿态，故作疏离，笑得那么僵硬，爱也不肯彻彻底底地表达。
我讨厌她在他们的恋情里总是试探，总是猜疑，爱都要爱得小心翼翼，就像是一朝被蛇咬，就非得警惕所有对她好的人或事。
我讨厌他这么爱她。
于是我挣脱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张着嘴，不知所措。
十
出了事之后，沈言什么都找过了，四处奔波。
有个亲戚，看着他这样也着急，非拉着他去了个算命先生家里。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前言不搭后语，非说徐悦就在他身边，要他休了再去寻医拜佛的念头，在家等着就是了。
沈言听了自然不乐意，当即摔门而去。徒留亲戚和算命先生四目相对，频频摇头。
他在心里嘀咕着亲戚瞎帮忙净添乱，踩下油门，径直回了家。
一到家，就看见了小悦咬着相片坠落的那一幕。
他下意识地去抢过相片，玻璃都没碎。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小悦刚才是背照地的，怀里还护着相片。
它眼里全是无助和期盼。沈言不禁想起了徐悦。
她受了委屈，也是这样的眼神。一种极度不可靠的猜测闪过，他却抓救命稻草般抓住。
小悦却逃脱了他的臂弯。显然是毫无兴趣，或者说，根本听不懂。
沈言这才回过神来，他竟然相信这种荒唐事。
然而，他心里却隐约地期盼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