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暮夕,是在一年前的一次旅途中,原本想去阳朔呆几天,恰好遇到了和我有同样目的坐在火车上的暮夕,我们之间的座位只隔着一个过道,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身旁被喝空的几个易拉罐的啤酒瓶,坐在她对面的大爷念念叨叨的碎碎念着:“这个世道杂家女娃娃也喝个酒……”我看着旁边的暮夕,眼里有一层浓重的雾气,在暮夕眼泪掉下来之前我说服大爷和我换了位置。
近距离看到暮夕,她的五官出乎意料的普通,但拼凑起来就多了一份麋鹿的灵动美。很狗血的剧情,但是我们在后来的旅程当中成了很好的朋友。
到阳朔的那一晚,我们在西街的一家叫做KAYA的酒吧,向调酒师要了据说店里最烈的酒“妄生不顾”。回旅馆的路上,暮夕拉着我的手:“木子,我是电台主持,你是文字写手,我说故事,你听故事,你写故事,我看故事,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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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暮夕,24岁,我的心里有一个很深爱的人,暂且就叫他季风吧!爸妈在高三之前对我都有门禁,所以在高中之前我从来都是按时上下学,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从同班女生无意中的聊天或者眼神中透露的不经意得悸动中听到季风的名字,我不知道那样一次有些鲁莽的相遇算不算开始,但从他撞掉我手中的垃圾桶,从那些被丢掉的纸团四散满地的时候,从他一边道歉一边帮我收好垃圾的时候,从我说没关系他笑着说我声音好听的时候,心口的节奏就突然变得混乱无措。后来我一直都不明白,那时候的他没有白衬衫,没有干净的笑脸,不那么温柔,刚打完球身上甚至还有汗水不怎么好闻的味道,怎么那一次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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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开始关注他的很多消息,他递了情书给隔壁班的女孩子,他和朋友打赌输掉在操场青蛙跳,他新交的女朋友是其他学校的校花……我在他的这些闪闪发亮的经历里变得愈来愈普通,甚至平庸,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竭尽全力的做着一些努力。
开始努力变得开朗,和他周围的朋友打打闹闹,用最拙劣卑微的方式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索性一切努力都不算白费。那个时候一份可笑的单恋竟足以让我抵触父母对我的教育方式,即使妈妈用极其失望的口气质问我:“为什么越来越让我们失望,为什么变得这么糟糕?”我记得那时候听到这些话的内疚和难过总是会被季风的一个电话或者突然的信息带来的喜悦瞬间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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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在季风的生命里我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但就因为深爱着他,即使大学四年我们之间隔着三个城市上千公里的距离,但只要他一条“可以来看我吗?”的信息,我就会翘课也好请假也好不顾一切奔赴到他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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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24岁了。季风出现在我生命当中的这六年,我变得越来越差劲,我的人生也变得越来越糟糕!电台节目上经常会有听众问我爱一个人会怎么样?这六年来我一无所获,唯一弄懂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爱一个人就是愿意拼劲一切努力靠近那个人,即使他让你变得污迹斑斑,即使他让你的人生越来越差强人意,你都心甘情愿,甚至还觉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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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木子下火车转车坐上大巴的时候,汽车后座记不得哪个医院打的广告——无痛人流。我就在想,无痛,真的不痛吗?去医院的时候,护士很冷漠的说结束后小腹会有微痛,那为什么事情过去已经两个月了,我总觉得自己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处血管都还有强烈的痛感。让我想想无痛人流到底有多痛:
大姨妈时候痛感的十倍吧,
遭遇巨大悲伤后眼泪快掉下来时候心口痛感的二十倍吧,
砸核桃的时候不小心铁锤砸到手的时候,手指痛感的三十倍吧,
头不小心撞到墙上的时候头部痛感的四十倍吧,
跳自行车后座不小心摔倒在地的时候膝盖痛感的五十倍吧,
拽一根头发下来头皮痛感的一百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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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痛人流真的不痛吗?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尽管有大片的阳光照在我的全身,可是心底的那一股彻寒怎么也抹不掉,尽管我抬头就看到我曾经那样欢喜的笑脸,从季风手上拿过包,“季风,原来我那么爱你啊,爱到让我生命中所有的人感到绝望。虽然不知道要有多少的路,看多少的风景,喝多少的酒才能把你忘掉,但是该结束了,对不对!所以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吧,即使不小心见到也不要在说话了吧!这样,你不用再敷衍我,我也不用再这样堂而皇之的以爱你为理由犯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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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转身的时候,他问我疼吗?我说,都说了无痛,怎么会痛!打车离开的时候,出租车从他身旁经过,大把大把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里涌出!
不要太早的遇见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
人生的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陪你喝酒注定无法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