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席雪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现在难道还不肯相信我吗?为了你,我甚至不惜陷害古风。”
洛辰并不买账。
“那个时候,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路走吗?你不得不承认,在你心中,只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时刻为了自保,你可以牺牲任何人,这样的你,我敢信吗?”
“怎么,你现在是在跟我炫耀你的真爱吗?你要是不自私,你的老情人如今身陷囹圄,你怎么不去牺牲自己救她呢?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是不如她重情重义,但是就算我再自私自利,现在我和你才是一条船上的人,而她,就算再伟大,她伟大的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她的古风哥哥,你永远比不上他!你真的甘心吗?”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又把这件事陷害给了她!为了你的古风!”
“谁让你背叛了我!那天你答应过我要带我走的,可是,你后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各种理由推辞,就是为了那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为什么可以得到你的心,得到古风的心。既然你们都那么舍不得她,那我就将计就计成全她,成全我们所有人,现在她进去了,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了。就算你不再愿意带我走,我至少还有我的古风。”
洛辰冷笑起来:“你以为他还会爱你?”
“就算他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让他离不开我,就够了,况且,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是需要我的,只有我可以让他东山再起。”
“呵,你简直是机关算尽!你信不信,你如今如此费尽心机,到头来终不过一场空。”
“那我也值了!”
席雪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她走过他的身边,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判决的结果终于出来了,习习因自卫杀人,但念在初犯,又能够自首,改过态度良好,从轻发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习习离开前,又回头忘了一眼,法庭上坐着所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憔悴羸弱的身形上,那是古风。不过几月未见,古风哥哥怎得变得这样颓败不堪,不知道叔叔的病好了没有?
自那日她说她要不惜一切救他出来后,他们再没有见过一面,是因为她不愿再见他了。与其徒增痛苦,不如彻底斩断这份根源。就像当初他以为他会坐牢所以早早地想着要放开她,给她自由,那么如今该放开他的人成了她。
她曾发誓一定要救古风哥哥,如今她也算兑现了她的承诺了,她觉得满足了。
她想最后还是留点美好的画面给古风哥哥吧!
她对他笑了,笑得那么凄美,那么生动,而他却哭了。习习赶紧回头,否则她的眼泪也要控制不住了。
她进去的头几个月,古风时不时地都会来看她,但每一次都被习习拒绝。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古风都没有再来了。
习习想,他或许是心冷了,也或许是想通了,这样也好。只是每次旁的人来看她时,她总左不了会问一句“古风哥哥好吗?”
“古风哥哥,他好吗?”
这一日,洛辰来看她时,第一句,她又是这样问了他。
“他很好,你要是当真这么想他,为什么又一次都不肯见他?”
习习摇头,“只要知道他好,就够了,见不见的又有什么关系,见了面,反而两个人都痛苦。”
“你这么爱他,他当真能知晓吗?”
洛辰无来由地替习习叹息了一声,习习有些惊讶,问道:“洛辰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习习追问起来,他又旋即否认道:“没事,你别多想,好好的,我会救你出来的。”
习习又摇了摇头,道:“洛辰哥,你别忙了,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等我出来……”
原本她是充满着期待的开口,可是真想到出去的那一天,她早已不再是从前的她了,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坐过牢有过污迹的不干净的女人了,她今后的人生再也不会光明了。
“你后悔吗?”
洛辰看出了她的痛苦。
“后悔什么?”
“为古风顶罪。”
“我不后悔,他本来就无罪。”
她说得那么坚定,洛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只因为你爱他吗?”
习习沉默了片刻,说道:“不只是我爱他,而是我相信他的人品,所以我才信他、爱他。”
“那你信我吗?”
洛辰越发纠结起来,他不忍看习习受苦,可是看她心里只有古风,他又异常嫉恨。
当他此话不自觉脱口而出时,随即便知自己失言,无奈话一出口,覆水难收,于是,顺其自然,心里一时反而竟有些期待了起来。
习习眼里闪过某些难解的东西,自席雪向她供出洛辰之后,她还从未主动与他提过,他不说,她也依旧假装不知。
既然事已至此,何必再徒增人烦恼,洛辰也许真的有错,但这段时间,她感觉得到,她不是个傻子,他对她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五年未见,洛辰哥也许再也回不去从前的他了,但是她只想尽力保存还能保存的眼前的些许美好。
“我信你。”
随后,习习也坚定地对他回答道。
只这一瞬,洛辰似得到了无限力量,他看着习习,眼神在不断变换着,起初是惊喜,随后是感动,紧接着是满腔的悲愤,到了最后,一切化为了和习习一样的坚定的目光。
最后,在良久的酝酿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慢慢地忍痛地开始在习习面前一点点地撕下自己的面具。
“习习,其实,我早已不是五年前你认识的那个洛辰了。”
落寞而无奈的话语落地,习习却一点不觉得惊讶,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知道。”
习习说完,洛辰却不由惊讶了起来。
“你知道?”他的嗓音不由提高了,“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习习目光直视着洛辰。
空气突然就凝固了,似乎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洛辰的眼里终于如附上了一层薄雾,迷离而又酸涩。
“那你为什么还说信我?”
他的心情濒临崩溃。
习习没有就他的话,而是说:“洛辰哥,我好想再见一见五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你啊!”
“五年前,温文尔雅……”
他不断嗫嚅着,眼睛越发迷蒙,穿透了习习,穿透了这高墙,似乎穿越回了五年前那些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们常常在傍晚的时候一起坐在夕阳下,听着歌,聊着天,看着夕阳,岁月静好,时光仿佛都开始变得温柔起来,缓缓流淌,给他们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直到后来,他忍不住对她表了白,最后又离开了她。
她主动吻了他,让他的离开再无遗憾。
她送给了他发自真心的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友情之吻,希望他从此再没遗憾。
是的,那之后,尽管他心里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她,她也再不欠他了,她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只一心爱着她的古风哥哥了。
可是,现在,只因为此,他却开始亏欠她了,她替他代过,却无一丝怨言,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了?
她总是那么懂他,她明明那么天真单纯,可是她又分明聪明得无与伦比,她不知道,只这样她就彻底吃定了他,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才是真正致命的诱惑,哪个男人不会为她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