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浮生半日,且行且记。
其实脑袋里最先崩出来的,是苏东坡《定风波》中的这句: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但不知为何,画面一跳,雨雾遮幕,唯有半尺青衫正渐渐隐去。
细索那画面,不知青衫背后是男是女,大雾渐浓,有雨落,随后恍惚,思绪戛然而止,脑袋放空。
我想我患了病,这病也如同这模糊的画面,找不到病根,去不了沉疴,不痛不痒,却在慢慢杀死我的生命。
生活陷入了这样一种怪圈。对现在,不报有热情,对过去,不想去追忆,对未来,不有一丝期待。
年少时。
为了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渡阴山。就可以豪情满怀,做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梦。
看到书中的儿女情长,就可以对未来充满期待,长大之后,一定能找个长发及腰的女孩,一起木马嬉戏,一起听风赏月,一起豆灯相偎。
看到很多新奇的事物,便觉得这世界是那么的五彩缤纷,等待我去触摸,去探索......
而现在。
一切都如那半尺青衫,被雾遮蔽,被雨淹没。
甚至连幻想和期待的心思都没半点。
人生不过二十有余,正直青年,却如同腐朽的老木,伸展不开两条绿意盎然的枝桠。
前些日子读到安·兰德的一段话:一个人回首他的童年,能够触动心灵的记忆的不是他有过怎样的生活,而是那时的生活中有过怎样的希望。渴望某种未知的辉煌,渴望意外和刺激,渴望出类拔萃,这些都是那时的特点,而衰老的过程就是梦想和渴望逐渐逝去的过程。
那半尺青衫又浮现而出,停留的时间稍久,似有转头的迹象。
我忽然有些惶恐,我患的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怪病,竟快要吞噬我面前的半尺青衫。
未来的旅途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如今我只有半尺青衫裹身,面前是雨雾。
还没有见到真正明媚的春光。
还没有经历刻骨铭心的疼痛。
还没有勾勒清晰自己的轮廓。
所以,请允许我身披这半尺青衫。
拨开这雨雾。
去看看那之后,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