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上班工作结束了。这一天早晨上班的时候,黑云压城,下了一阵疾风骤雨。这一天傍晚,风雨又至。白天仍感燥热。十年来,惠城好似没有历经过这样的天气。这一定是个谎言,掩耳盗铃罢了。他的这一天,就在这样风雨阴晴不定中要结束了。
原本是不想洗衣服的,一看领上的黄漬,他皱了皱眉:越是烦躁,越不可以对付。穿干净人舒服,有助振作精神。于是脱了,一把扔进了桶里。
洗得满身流汗,像水淋过,看了一下自己,他觉得有点瘦了。
冲凉,清爽后,将衣服拿外面晾挂。站在阳台片刻,他想舒缓一下。
雨,暂停了。没有风。天已然黑了,枝叶隐隐绰绰,一动不动。他感到像昨天这个时候一样,望不到什么,没有开阔的景象。四周被包围,有一堵堵无形的墙。
夜晚的黯影里,他的目光发现了一只蜘蛛在爬。它在圆钢筋斜搭的架子上爬,这是大家平常晾晒衣服的架子。因为下雨,架子上光溜溜的,孤零零几根横斜的钢筋矗在那里。
蜘蛛就在两根相交的位置,容易形成一个斜面。它沿着钢筋爬动,然后爬到空气中。没有灯光,看不见蛛丝。从它爬来爬去,来回忙碌的样子,一定是在织网吧!
他转身换了一个迎光的位置,想能不能看见蛛丝?还是看不到。
蜘蛛似乎听见了响动,三步并两步地爬到钢筋一端,然后趴在哪,不动了。
这是一只很小的蜘蛛,黄豆粒大小,当然是看不清它仔细的模样。
夜色笼罩着城市。望不到远处的远方,却不期的看见了眼前的这只无名的小蜘蛛。
就在他看见它织网攀爬场景的时候,他的心隐隐沉了一下。
站在黯夜空荡阳台上的他,他觉得:这是一只多么孤独的蜘蛛啊!
刚刚分明下过雨,刮过风,说不定它的网就是在上一场风雨中撕扯掉了。现在已经是晚上,是吃晚饭的时候,是该休息休息的时候。然而,它还在独自织着自己的网。
他想,它是没有吃晚饭吧,说不定肚子已经在叫唤了。也或者织网是为了捕捉猎物贮存,或者喂养它的孩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定是有织网的必要吧。不然,这只蜘蛛是傻吧,是脑子不好使么。
也许也说不定。要是聪明一点,是不是早就做好贮备了,不用这么辛苦。要是在趁风和日丽之时,多捕捉些猎物,也不会这样的吧。
反正当下它需要织网。他想它是这样。
他想到有一天,他在厕所的壁角上看见的一只蜘蛛。那只蜘蛛那时也在织网,昏黄的灯光下,它认真的一圈一圈绕织着,丝线间距相当,可以说是相当精美。网织了外围大半,就要成功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忽地飞进来一只硬翅的大昆虫,“嗡嗡”地一下子就闯破了它的网。蜘蛛想要擒捉飞虫,无奈丝细力弱,留下残破的网,任大昆虫逍遥飞去。他望着它,它开始接着重新织网。麻利的一边从屁股后抽丝,一边拈到经线上。一下一下,一圈一圈。
很短的时间内的发生,厕所的空气杂浊逼人。他忙忙抽身出来后,想到那只在厕所里织网捕捉猎物的蜘蛛,为什么不选一个优雅清洁的地方呢?是没有更多的选择,逼迫无奈?或也是不够聪明吧。
很多次,每一回看见,他发现蜘蛛都是单独一只在织一张网,从来没有看见过两只一起织一张网的情景。
尤其是在这样躁热,风雨不定的夜晚,看见阳台晾架上这只织网的小蜘蛛,他就觉得,这是一只孤独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