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微笑的少年

晚自习的教室里,没有一点声响,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翻书声,偶尔能听见班主任在走廊外巡视的脚步声。少年单手支撑着耷拉的脑袋,两眼无光地望着窗外,其实已是盛夏,窗外还有夏日虫鸣声,只是少年觉得异常安静。虽是炎炎夏日,此时他却感受到心里传来冰冷的感觉,随着心跳一阵接着一阵游荡全身。脑海里不断浮现一个画面,母亲为了支付他们三兄妹昂贵的学费,不得不去外省打工,而在母亲离开的那个周末,叛逆的他还跟母亲吵得很凶。“妈妈走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没有机会跟妈妈道歉了,也许时间能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少年心中不断重复着,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心碎的声音,对未来如何面对母亲充满了懊悔。也许,时间能解决一切;也许,到教学楼顶往下跳,死了一了百了……最终少年还是把一切交给了时间。但从此,那个少年脸上没有了笑容,确切的说,是没有了微笑。

曾经他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虽然家境贫寒,但跟母亲和姐姐一起总能把日子过的快快乐乐。农村的孩子早当家,贫苦更让少年早早懂事,学校里乖巧听话,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在家帮忙做家务,放学回来也马上当起放牛娃,是村里大人们眼中勤奋的孩子,常常被邻居拿来跟自己的孩子作比较。但是上了初中,到了叛逆的年龄,开始跟母亲顶撞,非常反感那些啰哩啰嗦的唠叨,每次争吵,少年非常懊恼,知道自己不对,却没法战胜那叛逆的心,郊野外的枯藤老树成了少年发泄的对象,他怒吼着,嘶喊着,疯狂地挥砍着那些无辜的花花草草,但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但也是少年正在服下的毒药。那年那天山脚下的校园里,少年把问题抛给了时间,时间成全了他。两年后,站在高中校园的少年,感谢着时间淡化了与母亲之间的矛盾,但是却也疏远了与母亲的关系,也让少年脸上没了笑容。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少年强颜欢笑着尝试去融入这个新的世界,却也始终没办法打开心结,假装镇定地学习和大声“欢笑”来掩盖自己的卑微,害怕那颗破碎的心再被伤害。终于有一天,少年被学习上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他自己尝试着调节,那一刻他在想,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面带微笑去面对……面带微笑!微笑?什么是微笑?怎么样微笑?此时少年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夺走了他的微笑,面对着镜子,他努力地挤出一点点笑容,但是怎么看都那么的丑陋,那么的狰狞……时间啊,为什么这么狠心?他想起了母亲,那一阵阵冰冷的感觉又开始游荡全身,不同的是,他感受不到自己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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