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立冬这天晚上,我们被有“午夜幽灵”之称的大巴车拉走隔离了。
晚上吃过晚饭,我有些无聊地朝窗外望去,突然发现小区外停着一辆大巴车,车灯闪烁不停。糟了,又有情况了。我赶紧打开手机,小区单元群里已经议论开了。有人发出了图片,一共四辆大巴。由于我们前面楼的遮挡,我只看见一辆。人们正议论着,忽然单元群里,连着发了几条信息。我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社区的人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隔离。我和老公一下就慌了,干咋着两只手不知该先干什么。我冲到卫生间,从浴室柜取出洗漱包收拾牙刷牙膏,跑到卧室梳妆台上去取我的擦脸油。老公也跑来跑去不知收拾什么东西。
我拎出洗漱包,想着该拿个热水壶。端出小电锅,又想起我生的黄豆芽该怎么办?这一去最少不得七八天。对了,冰箱里的剩饭怎么办?老公在找他的充电器,我的充电器呐?我冲到大卧室,又跑到小卧室,客厅茶几上,餐厅餐桌上,转的我头都晕了,也没看见我的充电器。突然电话响了,接起来,社区人打来的,催促赶紧收拾。我结结巴巴说马上。急急忙忙跑到卧室里,打开柜子,得找几个大包装东西了吧。拉杆箱家里没有,只找出两个双肩包。老公跑过来,让看看他该穿什么衣服。我说穿厚点吧。我穿什么呢?隔离半个多月了,外面什么天气,我已经很不清楚了。穿少了,怕冻,不知隔离的酒店条件怎样。穿多了,外面还套防护服,热的会不会感冒?柜子里掏出两件棉袄,一件长的,一件短的。权衡再三,还是穿短的吧。
我拎着一堆衣服跑到客厅,顺便看看窗外,还没有人出来,只有几个大白站在小区门口。对了,该和兄弟姊妹打个招呼。这几天疫情人人关在家里,天天吃饭时视频逗趣一番,应该告诉他们一声。我在群里发了信息:我们要被隔离了。
刚放下手机,电话就响了,嫂子打过来详细问了情况,嘱咐我带些84消毒液去。我赶紧从卫生间柜里找出来半瓶子,装在一个袋子里。老公跑过来,问我拿不拿身份证。我匆匆挂断电话,赶紧去包里翻找。
老公从冰箱往出拿水果,我找出电脑包装电脑。疫情静默在家,一直给学生上网课,去酒店应该有网,电脑是必不可少的。装好电脑和课本,我又想起应该带点常用药。胡乱找出几盒消炎药,塞在电脑包里。妹妹妹夫打来电话,让我们最好穿些旧衣服去。说他们同事前几天也隔离了,结束隔离,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全扔了。我和老公想想有道理。两个人又找衣服,换衣服,折腾了大半天。
总算安顿的差不多了,地上堆了大大小小四个包,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细细回想还有没有没有想到的。这时社区人送上来隔离服,敲敲门放在家门口。又催促赶紧走。
我和老公关好窗户,打开了封了好几天的门。门上的封条断开了,耷拉下来,红的刺眼。门口堆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袋子。我们一个一个拆开,防护服,手套,脚套,口罩,防护面罩。我们俩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穿什么。折腾半天,热得满身大汗。我急得直发牢骚,老公安慰我别着急。好不容易穿好了,戴上防护面罩,眼前被热气蒸腾的一片模糊。我和老公背着大包小包跌跌撞撞走进电梯,下了楼,几个大白等在下面,问清我们楼号姓名后,让我们往小区门口走 。
快走出小区,我转身抬头望去,一栋楼窗户黑漆漆的,让人有些心酸。
门口的马路上,停着四辆大巴车,前三辆都坐满了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们。我们向最后一辆走去。上了车,找好座位坐了下来。车上人不少了,大家捂得严严实实,谁也不认识谁。大家都沉默不语,看得出都有些紧张。偶尔有小孩子不耐烦的哭声,被大人毫不留情的呵斥。等了好长时间,又陆陆续续上来几家人。
我想看看外面,防护面罩遮得什么也看不见。想和老公咕哝几句,被面罩挡得大声吼才能听清。我只好闷坐着,感觉真难熬。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估计应该十一点了,车还没有发动的迹象。期间,一个穿防护服的小朋友被家长抱着出去小便了一次。一位老大姐想起家里没关灯,和大白请假回去关灯了。我想起我家卫生间灯好像也没有关,老公说要不他回去。我迟疑了,算了吧,没关就没关吧。回去会增加很多感染危险的。
终于,有大白上车清点人数了。有人问,到底哪户羊了?大白说不清楚。又有人问:去哪个酒店隔离啊?大白也说不清楚。人们愤愤不平,有什么不能说的。
好不容易车开动了,我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景物,只是凭感觉车在行驶。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车停在马路边,司机关了车灯,我们又长时间地坐在车里。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我借着路边的灯光看见前面那辆车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下车。我心里有些后悔,应该早早出来,坐在前面车上就好了。
一会儿,一个大白上来了,说酒店住不下,我们这车人去另外一个酒店。那个酒店条件更好一些。人们没有发牢骚,一致同意。我们又出发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到了一座酒店门前。我们被要求拉开距离走进大厅。大厅里的地面被消毒液喷的湿漉漉的。几个工作人员背着消毒器不断喷洒。我们的行李包也被喷湿了。
几个带孩子的家庭优先安排进了房间。我和老公最后走了上来。房间走廊里,人们脱了一地防护服。门口放着消毒液,和垃圾桶。我和老公也脱去防护服,把几个包放进了屋里。房间不错,设施齐全,空间也不小。室内挺暖和。
我们进来又消杀了一气,才掏出带来的床单和枕巾铺在床上,急急忙忙坐在床上,填了酒店群里发来的信息表。又有人敲门了,原来是给我们做核酸检测的。不止采了咽喉,还捅了鼻子,老公被捅得连打两个喷嚏。
终于躺在床上了,一看手机快三点了。老公很快进入梦乡。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会是什么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