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冬季,一个冒着寒气的清晨,在南方的一个边陲小镇的街上,聚集着一群赶早市的人。在嘈杂人群前面的地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四处奔流的血液已经凝固,从满头白发和衣着打扮,可以看出死者应该是一个老人。
有人说,老赵头真可怜,都是高利贷害的。
有人说,听说不是高利贷,是担保公司。
有人说,换汤不换药,担保公司也是放高利贷的啊。
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去年的这个时候,老赵头还嘚瑟得很,还跟我炫耀利息,说是有3分、5分,甚至还有1毛的,我当时就觉得太不靠谱了。
有人说,你就事后诸葛亮吧,你当时不还一直到处借钱,巴着老赵头也想入一份,得亏最后你没借着钱。
有人说,人都死了,就少说点吧。
有人说,听说,老赵头把自己好几年的积蓄,还有他儿子寄回来的钱,全都投进去了。
有人说,听说,这条街上总共被骗去了几千万,真有钱啊。
......
随着警笛声从远处飘来,围观的人群渐渐退开散去。
光阴似箭,一晃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坐标省城某一古董拍卖会现场。
30万。
35万。
40万。
50万。
60万。
70万。
100万。
100万一次,100万两次......
200万。
众人寻声望去,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光头佬高高举起牌子。
200万一次,200万两次,200万三次,成交!
光头佬站起身,扭动着硕大的屁股,摇头晃脑地走上拍卖台,蛮横地从拍卖师手中夺过古董瓷器,然后用肥厚的嘴唇亲吻了一下,满脸堆肉地面向众人,高高地举起瓷器。
未等拍卖会结束,光头佬已准备先行离去,因为他今天的猎物已经收入囊中。当他刚走到交易所门口的时候,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鲁总,请留步。”来人说道。
“谁啊?”光头佬头也不回地不屑道。
“我啊,老袁。”来人回说。
“哦,原来是袁总啊。”光头佬转身一把握住了袁总的手。
“听说,鲁总要开一个私人藏品展览会?”袁总兴趣盎然地问道。
“没,没,只是小范围的几个好友观赏一下。”光头佬故作神秘地说。
“咋都不通知我啊?鲁总不把我当朋友是吧。”袁总佯装生气道。
“哪能,这不还没准备妥当嘛。”光头佬好像是受了冤枉一般。
“哦,原来是这样啊,呵呵。我就说嘛,我可把鲁总当做这辈子的好兄弟、好哥们,有好事儿,鲁总肯定不会忘了我。”袁总话里有话地说道。
“那必须的!你袁总能来,那是兄弟我的荣幸,蓬荜生辉啊!”光头佬油腻腻地笑道。
“那什么时候开始?”袁总问。
“就后天早上9点,不过到时要收点门票费。”光头佬说。
“多少?”袁总问。
“一张门票10万,总共就安排10张。”光头佬淡淡地说。
听完,袁总心里暗骂:抠猪,果然是放高利贷出身的吸血鬼。但他嘴上却说:“便宜啊,能一睹鲁总的藏品,实属三生有幸啊!”
“哪里,哪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完事后,我在总统套房设了私人晚宴,到时大家一起联络联络感情。”光头佬慷慨地笑道。
“哦,那敢情好啊!”顿了顿,袁总接着说:“不过,鲁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袁总,你我都是兄弟,不必客气,尽管说来听听。”光头佬故作大方地说道。
“我有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一富二代,他也好古玩收藏,手上有好一些祖传的真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带上他,当然门票都是小意思啦。”袁总说。
听到有人手上有古玩,而且还不少,光头佬眼中立马精光四射,但面上又装作为难地说:“这个嘛......10张门票都已经安排完了......不过......既然是袁总你说了话,那无论如何都得卖这个面子了!”
“那就多谢鲁总了!”袁总握了握光头佬的手。
“客气啥,咱们谁跟谁啊,都是好兄弟嘛!”鲁总笑呵呵地说道。
“那咱们后天见。”
“好。”
天光明媚,晴空万里,在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外头停放着十来辆豪车。
“鲁总,你这栋豪宅,我还是第一次来,我说,你到底有多少房子啊?呵呵......”袁总爽朗地笑道。此时,别墅内大家互相寒暄着,好不热闹。
“哪有你多,这处是我偶尔休闲的私人空间。”光头佬轻描淡写地说道。
“鲁总,豪啊!”顿了顿,袁总继续说道:“这位是金山,金老板,就是上回我和你说的我的好兄弟!”
“鲁总,您好!久仰大名!”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年轻人上前握住光头佬的手,高声说道。
光头佬见他披金戴银,一身恶俗的打扮,心下顿感鄙夷,但一想到这种人手里的古玩,便满心欢喜道:“金老弟真是年轻有为啊!以后这天下可都是你们的啊!”
“鲁总,瞧您这话说的,您还这么年轻,您可是这个社会的中坚力量,国之栋梁啊!”金山奉承说。
......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番,渐渐熟络了起来。
“高墙电网,探头密布,还有这么多个保安,真是戒备森严啊!”袁总叹道。
“而且那些保安还不是一般人,都是退役特种兵!”一个大腹便便的大佬插话道。
众人闻之,都对鲁总竖起了大拇指,眼里尽是羡慕嫉妒恨。而鲁总很享受大家的恭维,高兴地笑说:“兄弟们是先喝会儿茶,还是立马走起看看鄙人的藏品?”
“走起,走起......”众人急不可耐地齐声道。
于是,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跟着光头佬来到电梯口,经过人脸识别加密码解锁后,光头佬带着大家进到宽大的电梯里。不知不觉中,电梯已平稳地下到地下一层。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类似银行金库门的巨大铁门,光头佬带着大家有说有笑地走了过去。瞳孔识别,并三次随机密码输入,他熟练地打开了门。
“鲁总,我看你这连一只蚊子都甭想飞进去!”袁总笑说。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里面可都是我的命根子啊!”光头佬说。
推门进去,瞬间大家都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被满屋的珍品吸引住。有陶瓷、玉器、字画、木雕、青铜器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一切物件都被分门别类地置放着。琳琅满目,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大家边观赏边把玩,嘴里不断地啧啧称赞,心里恨不得把相中的珍品立马据为己有。
金山专往大件的器物里凑,手里一直把玩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时不时还要劝说光头佬把这颗夜明珠卖给他。那光头佬怎肯答应,一直推脱。后来,金山见劝说无果,就转头瞄上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镜,又是一番大磨嘴皮子,但光头佬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到后来,光头佬实在不堪其扰,干脆直接当众声明,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出让的,除非他挂了,话到这份上,大家也就不再提买他古董的事情了。
私人晚宴是在省城最顶级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举行的。这总统套房是给光头佬长期居住的,因为他是酒店最大的股东,但不过只是投资性的,实际并不参与酒店的经营管理。总统套房面积巨大,装修富丽堂皇,给人有点小皇宫的感觉。
晚宴上,山珍海味,茅台拉菲......各种美酒佳肴,应有尽有,旁边还有身着旗袍的美女模特服务,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家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光头佬准备再带大家看样好东西,而此时却有敲门声响起,于是不耐烦地嚷道:“谁啊?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着职业西装、端庄秀丽的女人,她首先和众人打了一下招呼,然后礼貌地对光头佬说:“鲁总,您好。今晚服务得怎么样?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光头佬从刚才看到这个女人开始,就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柔和地说道:“很满意,很满意,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如果苗经理能陪我喝一杯,那就满分了!”
“鲁总,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还在上班,不便喝酒,请见谅。”苗经理抱歉道,接着不等光头佬接话,又微笑着对大家说:“各位贵宾,吃好喝好,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说完,转身正欲离开,忽听“啪”的一声,光头佬上前打了她屁股一下。在一片淫声浪笑中,苗经理怨恨地斜了光头佬一眼,然后默默地走了。她这一眼,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已经微醺的金山。
“鲁总,竟然有你搞不定的女人?”袁总揶揄道。
“你是不知道啊,这个小娘们有劲儿。太容易上手的,我已经不稀罕了,反倒是不好驯服的野马,能让我提起兴趣,哈哈!”鲁总淫荡地笑着。
听完,其他人也跟着又放浪形骸地笑了起来。
“来来来,我再带大家看样好东西!”说着,光头佬领着众人来到他的卧室,然后指着一张床,继续说:“其实,在我所有的藏品里,虽说这张古董床不是最贵的,但我个人最钟爱的却就是它了!”
只见,这是一张门洞式黄花梨架子床,精雕细琢,独具匠心,处处洋溢着儒家的仪制和风范。床的造型借鉴了江南庭院的设计,正看方中有圆,给人一种“曲圆”的美感。而细看通体的各种雕饰,有龙凤呈祥、本固枝荣、松鹤延年等等,完美呈现了古人各种吉祥的寓意。再则,这些图案丰沛饱满,包括牙板、束腰、腿足、四面围子的底侧雕饰都密不透风,真的让人叹为观止。稍稍离远,全景式观赏它,一种强烈的阴阳、方圆、虚实的对比之趣油然而生。
“鲁总,这难道就是我上回问你的那张明代天价床?”袁总问说。
“是的,哈哈!”光头佬得意洋洋地笑着。
“这张床市价估值至少5000万以上,而且由于它的绝无仅有,价格已经被炒翻天了,讲白了,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袁总悻悻地说道。
众人眼睛皆精光四射,羡慕嫉妒光头佬的同时,也哀叹自己的时运不佳,而唯独金山一直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古董床。
“鲁总,你不会一直都在这张古董床上睡觉?”袁总问道。
“对的!”光头佬不以为意地回说。
“你就不怕弄坏它?”袁总心疼地看着古董床。
“不会,不会,我爱她如命,除了我,谁也不能睡她,呵呵。”顿了顿,光头佬又说道:“到了我这个年纪,权力、财富、美色等等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精力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有了精力,我就可以拥有一切。而我每天睡在这张床上,都让我倍感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哈哈!”
“哦,原来是这样啊。”袁总将信将疑地说道。
“好了,我们回去继续把酒言欢吧。”光头佬对着众人笑道。
“好好好,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大家眼巴巴地回望着古董床,恋恋不舍地离开卧室。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年。这天,光头佬整理好行装,准备动身前往拉斯维加斯度假,这是他每年都会做的一件事情。当他离开后的第三天早上,酒店门口来了一辆高级货车。当货车停下来的时候,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只见他径自走进酒店,来到前台,开口道:“你好,请问,鲁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哪位鲁先生?你有什么事儿吗?”一个女服务员反问道。
“哦,鲁先生在我们古董家具店购买了一个古董书柜,我是来送货的。”大胡子回道。
“你有这位鲁先生的全名吗?”女服务员问。
“不好意思,这个我给忘记了。但我知道,平常我们老板都是叫他鲁总,而且他是一个非常喜欢收藏古董的人。”大胡子说。
“哦,是鲁总啊,我知道了。但是,他现在人不在这里啊,他去国外度假了。”女服务员说。
“啊?不会吧,是他说让我们尽快把古董书柜送过来的,现在自己又不在,那该怎么办才好?再说,这古董书柜可不能经常搬来搬去,一旦损坏了,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啊!”大胡子为难地说道。
“他现在人不在,我也没办法啊。”女服务员无奈地说。
大胡子一时间着急地抓耳挠腮,而后又来来回回地踱了一会儿步,接着又说道:“那这样你看一下行不行,我先把古董书柜放到他的房间,等他回来了,麻烦你这边打个电话给我,然后我让我老板联系他。”
“这样啊......我得请示一下我们经理,这个我做不了决定。”女服务员想了想说。
“好的,谢谢啊!”大胡子高兴地说。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一下我们经理。”女服务员说着离开了。
“好的,好的......”大胡子点头回道。
此时,在大洋彼岸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豪华赌场里,光头佬正叼着雪茄,翘着二郎腿,在一张宽大而又人满为患的赌桌前豪赌,而且不时还和身边的一个东方美女赌客互抛媚眼。
“您好,我是今天的当班经理,我姓苗。”一个身着职业西装的美丽女人来到了酒店前台,后面还跟着那个女服务员。
“苗经理,你好。”大胡子说。
“我刚才已经听小杨说了大致的情况,您能先让我看一下书柜吗?”苗经理问说。
“可以的,请你跟我来。”大胡子想了想说。
只一会儿功夫,他们来到那辆高级货车旁边。大胡子喊了人把货车车厢的后门锁打开,接着从里面自动伸下来一个阶梯,他带着苗经理走了进去。这时候,车厢里已经灯火通明,一眼就能看见一个长方形的包装箱摆放在一边。
“哇,这个书柜还有点长。”苗经理说。
“平躺在地上看起来是长,其实把它立在地上,就是高了,呵呵。”大胡子微笑道。
“哦哦哦,对,呵呵。”苗经理也笑道。
“听我老板说,这个古董书柜是清朝的,它最特别的地方就是相对常见的古董书柜会高点儿。”大胡子说。
“清朝的,那应该很贵吧?”苗经理问说。
“那必须的,鲁总相中的东西都是珍品啊!”大胡子奉承道。
“能开箱让我查看一下吗?”苗经理问道。
“当然可以。”大胡子回说。接着,他打开包装箱朝上那一面长边的头尾两个卡扣,然后类似开门一般掀开了上边的箱面。
“哇!真漂亮!”苗经理由衷地赞叹道。只见露出的古董书柜正面,纹龙画凤、行云流水,色泽温润饱满,很有一股古韵古香的味道。虽然苗经理对古董没什么了解,但毕竟也是有文化有见过世面的人。她本想让大胡子打开柜子继续看看里面,但见书柜四周都紧紧包裹着厚厚宽宽的泡沫板,想来是为了起到良好的保护作用,这样的话,如果想要打开柜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整个包装箱拆卸掉,然后去除包裹着的泡沫板才行。不过这样,非但麻烦,而且担心来回拆装等下损坏了书柜,苗经理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放弃打开柜子,但她对大胡子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和鲁总确认一下。”
“好的。”大胡子应道。
于是,他们回到了酒店,苗经理拿起前台的座机拨打了光头佬的电话,但是得到的回音却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一连打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苗经理犹豫了一下,又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出去,但还是打不通。
“咋了?打不通?”大胡子忙问道。
“是的,打不通。”苗经理说。
“那咋整?”大胡子又着急了起来。
苗经理一时没有理会大胡子,只是暗自思量着,由于她始终不肯屈服于光头佬的淫威,到后来,光头佬也没了办法,于是就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说是不能让他抓住一丁点把柄,要不然会让她死得很难看。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工作的薪水优渥,不是因为父亲生意失败欠了外面很多钱,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她知道光头佬爱古董如命,但是他自己人又不在,就算没有帮忙接收这个古董书柜,按常理来讲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她又害怕这样做会出现什么差错,让光头佬到时候找自己麻烦,甚至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光头佬故意给她下的陷阱。
大胡子好像看出了苗经理的心思,他说:“苗经理,其实你不用担心什么。首先,这个古董书柜确实是鲁总向我们店购买的,这个可是价值连城的清朝物件啊,我老板应该不可能给错送货地址;其次,就算送错了,对你们也不造成什么损失,反倒是我老板他自己得去吐血,呵呵。”
听了大胡子说的话,苗经理想想也是,最坏情况大不了就是送错了,总比自己没有帮光头佬接收这个古董书柜而被他找麻烦的强,自己只要在他们搬货到光头佬房间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就行了。
于是,苗经理最终答应了大胡子先把古董书柜搬到光头佬的房间。在一阵千恩万谢后,大胡子回到货车,带领好几个精壮的工作人员,并且在苗经理时时监督下,稳稳地、很专业地把货物从楼梯一路搬至光头佬的总统套房。
待大胡子他们把货物安置妥当并离开后,苗经理清理好现场,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总统套房,确认无异常后才关门离开。
此时已经是早上10点钟左右,苗经理知道光头佬是去拉斯维加斯度假,按时差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间,由于不放心,她又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光头佬的电话,但还是打不通,于是只能暂时选择放弃。
而这时候,光头佬在赌场里正赌得昏天暗地,身边还有那个美女不断地撩拨他,这一切都让他欲罢不能。
时间悄然来到下午3点左右,那个小杨女服务员还在酒店前台紧张地忙碌着,在她不经意抬头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早上的那个大胡子正慌里慌张地向这边走来。
“您好,又来送货吗?”小杨问着已经来到前台的大胡子。
“不,不是......”大胡子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早上的货送错地方了......”
“啊?不是吧......”小杨惊道。
“我老板把地址弄错了,是对面那家酒店。”顿了顿,大胡子接着说:“对面那家酒店也住着一位鲁先生。”
“太乌龙了吧,你们也太不专业了。”小杨又气又笑道。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都是我们的错,耽误你们了......”大胡子赶忙点头哈腰不断地赔礼道歉。
“那现在怎么办......”小杨恼道。
“我已经把工作人员都带来了,我们这就把货物搬走。”大胡子带着歉意说道。
“那不行,我得请示一下我们苗经理,你这是给我找麻烦啊......”小杨生气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大胡子继续不断道歉着。
“真是的......”小杨一边气愤地说着,一边离开前台去找苗经理。
不一会儿功夫,苗经理过来了,劈头盖脸就先给了大胡子一顿训,但是气归气,最终她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个事儿。
“这事儿,不能只听你说,我得打个电话和鲁总确认一下!在未得到鲁总答复之前,你们谁也不能动那个古董书柜!”苗经理余怒未消地说道。
“好的,好的,如果有耽误了你们,我老板说,可以做出一些赔偿。”大胡子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倒不用,只是下次不能再出现这种乌龙的事情了!”苗经理正色道。
“好的,好的,下次肯定不会了,谢谢你们了......”大胡子感激涕零地说着。
苗经理没有再理睬大胡子,只是自顾自地算了算时差,她料想光头佬应该还没睡觉,于是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庆幸的是,这次电话接通了。
而这时,光头佬正和那个东方美女烛光晚餐,而且他还知道了这个美人儿也是中国人。此刻,二人酒至正酣,相谈甚欢,按剧情发展应该到了要突破的时候,突然光头佬的手机响起,他恼怒地正准备把手机直接关机,见来电显示是“苗野马”,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不耐烦地嚷道:“有事吗?”
“鲁总,您好,打扰了,请问您有没有购买了一个古董书柜......”手机里传来了苗经理甜美的声音。由于那个美女就坐在光头佬的旁边,所以她也听得清清楚楚的,她立马就嗔怒道:“看来鲁总今天有事啊,那我们改天再聊吧。”光头佬急忙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直接打断苗经理,暴躁地喊道:“什么狗屁书柜!老子没买!没事不要来烦我!”说完,直接摁掉手机,赶忙去安慰他的美人儿。
而这边,苗经理平白无故地碰了一鼻子灰,当下火起,于是将大胡子连同小杨一起数落了一通,但最后还是同意让大胡子带人把那个古董书柜搬走。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苗经理的一路监督下进行的。
当其他人都离开之后,苗经理又亲自清理了一遍现场,并再次检查了一遍总统套房,包括卧室。在确认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最终关门离去。
数日之后,光头佬度假归来。回到酒店的当天晚上,他舒舒服服地泡完一个热水澡,就躺到他的古董床上,正欲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总感觉哪里不对,他先是到浴室里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身体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又回到了床上,但还是觉得不得劲儿。忽然,他下意识地起身摸了摸床沿,然后绕着床来回走了几趟,渐渐地,他的眼中露出了慌张之色。于是,他急忙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总统套房里多了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只见他对着古董床,这边看看,那边摸摸,最后感叹道:“这件仿品的工艺实在是高啊!”听闻此言,光头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次日,省城最大的一家门户网站刊载了一则特大新闻: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及收藏家鲁汉明先生的一张天价古董床于近日被不法之徒盗走......鲁先生由于受激过度,当场晕倒,已被送至ICU治疗......随着“嗒”的一声鼠标点击,这个新闻页面被关掉了,一个年轻人从电脑前站了起来,他用力地伸了伸懒腰,然后走到一块黑板前停了下来,双眼愣怔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担保公司......鲁汉明......古董......袁世通......富二代金山......古董床......古董家具仿制高人......拉斯维加斯......高仿古董魔术书柜(可藏古董床全部拆解后的组件,并同时可藏一个人)......
还是那个南方的边陲小镇。在一座荒山上,聚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赫然竟是那个叫做“金山”的富二代,而他的身边分别站着没有了胡子的“大胡子”和那个艳绝拉斯维加斯的东方美女,还有一个身材瘦削矮小的中年人正用他那起茧的手拔掉坟头上长出来的野草。这座坟的墓碑上刻“先父赵卫民之墓”。
假名金山的年轻人,其实真名叫赵山河。赵山河一直在默默地淌着泪,久久地呆立着,到后来,他蹲了下去,点燃了纸钱,旷远的山野中响起了一声长长的悲鸣:“爸——”
伴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泪光中,赵山河仿佛看到了过去,一个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坐在一个汉子的肩头;一个男人轻轻拍了拍一个做错事少年的肩膀;一个男人终于可以坐下来与另一个男人吃着花生喝着酒;一个老人久久地站在家门口目送着已经远去的那个被叫做儿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