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玥是我在大学社团里认识的一个英院女生。她的个子不高,有些发胖,圆乎乎的脸上一双眼睛大大的总流露出笑意,喜欢涂厚厚的一层西柚色眼影和复古英伦红的唇彩。她高中时留着一头长发,进了大学后却剪成了可爱的蘑菇头,染了棕黄的发色卷了空气刘海儿,再加上一副金边圆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就变得和原来完全不同了。
我和碧玥不算是熟人,只是偶尔在食堂碰到也会说上两句,不咸不淡地聊聊彼此的近况,也就逐渐听到了许多她的故事。
她在鱼米之乡长大,从小家人百般疼爱、呵护她成长。性格有些飞扬跋扈但也不乏有些小可爱,初中三年和班里的男生女生大都成了铁哥们儿,中考后和男闺蜜出去看开心麻花的话剧时第一次体会了被告白的感觉,她在两个小时的狂笑之后突然回不过神,想都没想就把手里还剩一多半的芝士甜筒扔向了那个满脸期待的男生,然后渐渐在男生变白的脸色下发觉事情不妙,这个本来美好森系的爱情小插曲以她洗了三遍那件沾满奶油的白衬衫为结局,彻彻底底画上了句号。那个男生终于觉悟有些事情连发生的可能性都没有,她也突然意识到纯友谊不是唯一的男女关系。
升入高中后,碧玥开始喜欢偷偷背着父母去游戏厅玩跳舞机,也开始留起长发,穿马丁靴扮非主流。高二生日那天她跑去穿了耳洞,在十元店买了两条以假乱真的十字架项链隔周换着带。她不再和所有人都热络,只是有了那么几个能一起疯笑疯闹的好友,喜欢一起噘着嘴自拍,课间聚在一起八卦最帅的男星,亦或是在楼道里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唱霉霉的歌……直到高三,老师家长的压力接踵而至,身边人都不舍昼夜学习的那段日子里,碧玥却依旧我行我素地像个不是人间烟火的神话。她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说服了所有人,答应了班里倒数第二的男生的示好谈开了恋爱。后来高考结束,也就再没了下文。我无从得知这是否是她在高三独特的一种解压方式,总是觉得只有内心深处真正孤独的人,才会做出满是不屑的模样,来掩藏内心的不安与后怕。
而今在大学,碧玥过得风生水起却也冷暖自知。她认识了许多外国友人,天天和他们在一起吃饭上自习,还一起去了当地的酒吧、KTV,充满青春活力的朋友圈散发出年轻人独有的热情。每每吃喝玩乐浪够了之后,疲倦就会如潮水般淹没她,激情都燃烧成了余烬,一如她照片里,加了黑白滤镜之后东倒西歪的玻璃酒瓶子。她看上去是一如既往地敢爱敢恨、所向披靡,总是没心没肺地咧着嘴笑,可我大概知道, 她在这里再没有什么至交可言了。
也许对于我来说,碧玥只是我见过的千千万万个处在青春大好年华的少女之一。她像所有其他同龄幸运的少女一样,谈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有宠自己的男朋友,有爱自己的父母,成长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下,偶尔失望有些小任性……有敢爱敢恨的脾气,也总是对这个世界还怀有最纯真的好奇心。
她们也许经历过许多年少时言不由衷的伤害,有些是徒劳的言语无法表达的。但她们还是仗着青春的名义死撑,眼底的复杂总是充满戒备地隐藏起来,也许因为世事充满变数,所以她们只为今朝,笑着哭着不管怎样都要尽兴而归。
她们的青春如歌,是串联的协奏曲;她们的岁月如花,却未闻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