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房间,一点点光也灿烂辉煌,看来济南的太阳起得早,都说山东人勤快,是太阳的缘故。
”今天去哪儿?”太太随意的一问。
“还去哪,你腿不疼了?前天爬了崂山,昨天转了大明湖,你还有劲儿?”我轻声回答。
“我们是下午的飞机,上午还可以抓紧去个千佛山。”太太催得很急。
这说归说,做归做,我起床的速度比她快许多,我太明白了,当今的世界,男人在外再厉害,回到家哪个不是跟孙子一样看老婆的脸色行事?
“要走就快。”我一边回答一边开始了洗漱。
很快,一杯咖啡的功夫,我们已经离开了酒店,的士司机的牢骚还没在耳边结束,我们已来到了千佛山南大门。
本以为千佛山有一千个佛,我拿着望远镜在山上仔细寻找,结果大为失望。除了一尊坐落在半山的巨大金佛,其它大大小小加起来的佛也不过百来个,可为何叫千佛山呢?
带着疑问求教寺庙的一位老保安,他笑着说,一千多个佛都在千佛洞里,不过都是后来修复的,原先的真货都被红卫兵砸了。
“哇,隋朝以来的文物,说砸就砸了,真是疯了。”我喃喃自语。
“这算好的了,有些寺庙都改建成收租院了,里面搞了许多的泥塑,仿造刘文彩剥削农民的场景,供人参观。”老保安的记忆被突然挖掘了,’他滔滔不绝起来。
“刘文彩不是四川的吗?和你们济南有何瓜葛?’太太不解的插话。
“你是哪来的?不是中国人?那个时代,全民沸腾了,光我们学校组织来山里看收租院就不止三次,谁懂刘文彩是哪里人?批判就是了,喊口号就是了,喊累了,喝口水再喊。’他歇了口气,点着了手上熄灭的烟。
看他说得来劲,我抽空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千佛山,方知这山里儒教、道教、佛教三教合一,他们在一个山里传教行善,互不干涉,包容共存。这说起容易,在一千多年间的每一天,所有主持方丈道人都能相安无事,平稳度日,也实属不易啊!。
“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的修修补补,大多是重建的佛和人为的景观。巨大的卧佛、名人的碑文、赞助的牌坊、还有这偷懒的缆车。你说说,一共二百来米的山丘,需要缆车吗?站在山上俯览济南,好好的景色都被它杀完了。”老保安越说越兴奋,非要拉着我去缆车出发的地方证实一下。
“你看看你,一早出来不就是个乐子吗?,锻炼一下身体,吸几口新鲜空气,怎么那么多忧国忧民的事?你把人家几十年都想不起的事都勾出来了,这要出了事,你兜得起吗?”太太一旁责怪起来。
“没事了,我只是问问罢了,老同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挣脱了他的手,我真害怕再爬一次山。
我对自己太清楚了,肚子里本没长几棵草,仅有的一棵也只是谋生的稻草,自娱自乐还行,稍微沾上一点人文历史,不是跑题就是跑调,今天可遇到轴人了。
“过去的事情,想想都荒诞离奇,我当时也跟着高年级的同学起哄,见着佛就砸,见着庙就拆,造孽啊,现在想起真后悔。老兄啊,我现在到这里当保安,不是缺这个钱,是忏悔啊,想在庙里谋个事,做点善事。可知识太少,不够格,只能当个保安。现在我专门负责寺庙的安全,谁要敢损坏寺庙里的一草一步,我和他没完……。”老保安的话越来越多,看样子很难停了。
都说山东人憨厚,可不知山东人更轴,认了死理后比哪儿的人都更难缠,如果一直让他说下去,我下午的机票一定泡汤。想到这,我拿出了一枚纪念邮票,当礼物送给了他,这招真灵,他止住了谈话,放了我一马。
在千佛山的旅游结束了,可在山上遇到的老保安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挥之不去。千佛山到底有多少佛对我已不重要了,来到这里,碰到一尊活佛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