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会有很多转折点,急步十字口,该往哪方走?一个单纯无邪的姑娘,一个羞涩腼腆的劫匪,最终,谁会改变谁呢?无论历经风雨坎坷,愿我们都能守住心中那份善良!
1.
晚上十点多,这条僻静的小道上看不到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洒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身影的。姜默沉默地走在这条路上,今天的她,胆子特别大,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恐慌和惊惧。她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心里也是一团怒火在熊熊地燃烧着。
下午在公司,她辛苦加班做了一个星期的方案,被上司一口否决了。甚至上司一点都不听姜默的解释,姜默越想解释,上司就认为姜默是在推卸责任,上司说:你可以能力差一点,我能包容,我可以教你带你,但你这是明显的不认真,不把工作当回事,粗心大意,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零容忍。
姜默越想越委屈,一页页看过核对过再打印出来,装订好的,送到经理那里却少了最后一页。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粗心了吗?不,不可能,那掉的一页在哪里去了呢?被领导一顿训斥后,姜默重新回到工位整理好资料再送到领导处,再聆听了一番教诲。
姜默就这么一边想一边走,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啊,眼看就要做满一个月了,到10号就能领工资了,自己可是等这工资接济生活啊,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所以尽管领导训斥她的话说得很难听,这以前在家父母可从来都没对她说过重话啊,怎么受得了,争执了几句后,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她强压心中的怒火,唯唯诺诺地应声着:我马上改,马上整理,是我不对。
她甚至有一刻觉得这不像那个刚毅的自己啊,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目前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的。她想若不是公司有工作餐可以吃,自己会不会饿死在街头啊。为了省晚餐,她在公司加班,蹭公司加班员工的晚餐吃,为了省2元钱的公交车费,她忍着脚痛步行近十公里走回来。
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时而充满了愤怒,时而充满了忧伤与委屈,时而又充满了莫名的悲伤。脚疼得已经快走不动了,还好,前边拐两个弯就要到了。心里突然间又充满了希望。前边转角的巷子里路灯不知几时坏了,也没有人来修,她想着这黑漆漆的要走快一点了。
2
正当她加快脚步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小声说道:站住!随后还亮出了一把折叠的水果刀,其实说是水果刀,倒有点像是削笔刀吧。姜默下意识地往后退,黑影又说话了:“你不用怕,我,我,我只要钱。不会伤害你。”
姜默定住脚步,抬眼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孩,虽然有点胡子拉碴,但年龄比自己也大不了两岁,看起来还是挺斯文的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是来打劫的。而听他刚才说话的气势,还有点发抖呢,莫不是新手上路?
这么想着,姜默也不再害怕了,她假装镇定地问道:“你干嘛,想打劫吗?我可没钱。”黑影愣了愣,像是鼓足了勇气,打开了折叠的水果刀,把手往前一伸,再次强装有力地开口:“留下钱,你可以走。”
姜默心想:这是倒了哪辈子的霉啊?白天在公司受委屈也就算了,这下还好,一个穷鬼也能遇上打劫的,难道就要摆平在这里吗?生活怎么这么艰难啊?我想家了,想妈妈,想爸爸,我想回家。就这么想着想着,姜默默默地蹲下来,嘤嘤地哭泣起来。嘴里念念叨叨着:人间不值得啊,我还这么年轻,我也没有钱啊,你这该死的打劫,你有没有长眼睛啊,我哪里像有钱的人啊。活该你打劫不到钱,你瞎眼啊,你缺心眼啊,有钱人你不去打,偏偏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来欺负穷人.......
姜默一边哭着一边把肩膀上的背包拿下来,打开包,一样一样的往外拿,有笔,有纸,有一个笔记本,还有一包姨妈巾,还有一把剪刀,嘴里说着:那,就这些,你要吗?全给你这王八蛋啦,拿去吧。
说着又从侧包里抓出一把零钱,道: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要就拿去,我饿死算了。一边还顺势整理一下揉成一团的零钱,一块两块三块,最大面值就一张五块的,还有两个一元的硬币,整理好数完,一共23块。没好气地对那个黑影男孩说道:“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还要撑到10号发工资,你要是忍心拿走,就饿死我吧,你拿着这钱,你用得心安吗?以后的日子里,你会一直想到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你而逝,你就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吧,一辈子不安心。”
黑影男孩彻底懵了,看着对面哭泣的女孩,不知所措;那娇小的身影,委屈的样子,竟然在他的心里产生了丝丝异样的同情的感觉。黑影男孩也是郁闷了,自己也是走投无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出此下策,其实也没想多要,就想能弄个一百五十也行。大不了当借的,日后加奉还吧。守在这里一个小时多了,走过一波又一波的人,自己躲在黑暗处始终没敢出声。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单身女孩背着包,以为再怎么也能弄点钱出来,哪成想这人比自己还穷。这是干的哪门子打劫啊,果然,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没识清人,还把自己给暴露了,钱没捞着一分,还白白担了劫匪的名,真是得不偿失啊。
看着眼前越哭越来劲儿的女孩,他实在不忍心,男孩有点烦躁地开口:“你快走,我不要你的钱了。你走吧。”姜默的眼泪却像开了闸似的泛滥开来,一时收也收不住,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自己出身农村,家里本就不富裕,父母为了供自己上学,也是竭尽全力了,好不容易熬到自己毕业了,父亲却生病倒下了,身体越来越差,重的农活也干不了,弟弟今年也考上了大学,借了好几个亲戚,才凑齐学费把弟弟送进了学校,但接下来还要生活费,还有下一学年的学费啊,这些哪样不要钱啊。
原本是指望自己找到工作能够接济弟弟,但自己出来找工作却处处碰壁,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自己的生活费都撑不下去了,但却不敢跟家里说,只能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每次跟家里说自己很好,公司有吃的有住的,自己很快就能领到工资了,弟弟的生活费家里就不用操心了。
听着姜默的诉说,男孩也不禁动容了,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也是抱着一番斗志昂扬出来闯荡的,雄心壮志还未施展开来,钱包手机都被偷了,坐车时还把行李丢了。这晦气得,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好在口袋里还装有一百二十块钱,这是最后的支柱。
好不容易扯下脸子,想到这么个法子,却遇人不淑,碰到个比自己还衰的主儿。看着眼前哭着的泪人,心害隐隐觉得有些歉意,便走上前去安慰道:”你别哭了,我也跟你一样倒霉,你看我工作还没找到,东西全都丢了,在街了游荡了两天了,身上就剩50块钱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想到这个办法,这不等了好几波人都没敢出手。我也不知道明天要怎么过了。“
3
这一扳扯,两人就找到共同语言了。索性两人坐到路边,诉说着各自的故事,男孩名叫唐修,老家在内地一个小县城,一说地名,两人还相隔不远,是邻县的。男孩家里条件还不错,今年也是刚刚大学毕业,原本家人在县城为他找了份工作。但是唐修却向往大城市的生活,想要出去闯荡一番。谁知出师不利,又不好意思跟家里打电话要钱。随后对姜默说道:”幸好,今晚遇见的是你,要是遇上别人,遇上兜里有钱的,我就犯了大错了,这错一犯就是人生的污点了,我得谢谢你!“
唐修拿着仅剩的50块钱,到路边的小卖店买了两罐啤酒,两包辣条,花了10块钱,还剩下40块。古有李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如今同命相怜的两人他乡相遇,即便只剩40块钱,即便明日再为生计愁上心头,那又如何?
俩人就坐在幽黑的路边,吃着辣条,喝着啤酒,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聊着那些曾经的理想和现在的窘况,此刻虽是夜深人静,却没有半点异样之情,就是那么的自然。彼此算是在异地他乡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说,可以倾听的对象。
姜默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唐修,带他回到自己租住的单间小屋里。这是一间顶楼的房间,面积很小,因为便宜,姜默才租的,搭了一张单人床后,旁边剩下的地方实在不宽,在这个区域都是这样的出租房。出外的打工人,是舍不得租套间双人间,两居室的,平时电视里看那风光无限对于现实中的人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现实中的人们能省一块是一块。
姜默给了唐修一张草席,往地上一铺,说道:你将就吧,我就不收你的租金了,你现在也这么可怜,等你挣了钱再来报答我吧。这床席子是你的地盘,席子以外是我的地盘,不要越界,小心我赶你出去。
幸好现在的天气不冷也不热,俩人合衣而躺,一个人躺在地上,一个躺在床上。心里都在思索着,姜默心里想:自己今天是当了一回侠女吗?怎么就同情心泛滥了呢?他是要打劫我呢,我怎么现在还收留他了呢?
唐修躺在冰凉又生硬的席子上,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却比前两天游荡在街头而言,这里,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了。心里对姜默充满了感激之情,同时心里也在担忧着明天该如何继续,几时能找到工作,这几十块钱该如何支撑下去。
忽然,姜默开口道:”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我们公司,我们公司里有早餐,我去悄悄打一份出来。然后我再去打听下我们公司还有没有招人,要是有招人的话,不管什么岗位,你都先干着,不要挑捡,我们公司里包吃三餐。我们当下解决三餐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吃饱了饭,其它都好说。住的话,现在也不是问题,这床席子之地可以给你保留多一点时间,我10号能领到工资,但是我得给我弟弟寄生活费,可能剩下的也不多,但总是有些钱了,能撑过一段时间的。“
唐修听着姜默说,心里默默的感激着她,心想自己虽然遭遇小偷丢失了钱财,差点走了歪路,但遇上姜默却是另一种幸运,阻止了自己差点犯的错,还这么真诚地帮助自己。心里满满的感动,于是对姜默说道:”谢谢你,姜默,你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感到了亲人般的温暖。“
姜默豪气地说道:”大恩不言谢嘛,再说咱也算是老乡了,我可不白帮你,你以后记得报答我就是了。“唐修说道:”一定,姜默小姐的恩情在下一定铭记在心,将来飞黄腾达之时,必定会重重报答的。“
或许是太困了,说着说着,就都没有声音,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在狭窄的小屋里回荡。
4
”嘀嘀嘀......“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响起,姜默忽地翻身爬起来,叫了地上的唐修:”快点起来啦。“ 时间才六点,但因为姜默没有钱了,她必须要步行去公司上班,省这两块钱的公交费,这要走一个多小时,所以必须早起来。
俩人迅速的收拾好,其实也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洗了把脸。然后出门,一路边走边聊,姜默觉得这走路的时间比平时过得快。
都是同龄人,虽说目前生活遇到难题,但毕竟青春年少,又有共同的话题,一路能聊的多了去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公司门口。姜默叫唐修在门口等着她,自己先上公司里去。
姜默来到员工饭堂,时间还早,饭堂还没有多少人,她拿上餐盘,打了一碗粥,然后跟打饭的阿姨要了六个包子,三个鸡蛋。打饭的阿姨自是疑惑,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一餐能吃这么多啊。她看了姜默两眼,姜默脸皮薄,被看得满脸通红,打饭阿姨也似乎见多了这样的事,于是心知肚明的不点破,还顺便给了姜默一个塑料袋子。姜默用眼神表示了谢意。
姜默端着餐盘坐在餐桌边上,喝完了一碗粥,再吃了一个包子。便停下了,她想自己中午还有得吃,但是唐修中午要是能解决工作问题,马上入职的话,也只能明天才上班,才会有饭吃。于是她把剩下的五个包子和三个鸡蛋,全装进塑料袋里,然后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悄悄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她把餐盘还回去后,就去公司的招聘张贴栏那里,看到公司正在招聘工程部学徒,这学徒吧,其实就是工资低,跟着大佬领导们跑腿的,学不到学得到本事就得看自己了。她顾不了这么多,眼前当务之急是糊口,能保障一日三餐就是最大的事。她赶紧往公司门口走去,远远看见唐修站在那里,从背影看去,说实话,还蛮有帅哥的样式嘛,昨晚黑漆漆的都只看见人影子,完全没看清楚人嘛。
姜默把包子和鸡蛋递给唐修,说道:”给你,早上两个包子,一个鸡蛋,中午就吃三个包子,两个鸡蛋,应该可以了。你的40块钱,能省就省,别乱花。中午十点的时候,这里会有人出来招聘,我刚刚看了有在招工程部学徒,先不管工资工种了,能入职就尽快入职,保障三餐最重要。我下午看看能不能打多一份饭出来。“
唐修捧着包子鸡蛋,望着姜默远去的背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这是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包子,他慢慢的咀嚼吞咽着,眼着忍不住有东西想要夺眶而出,他把头仰了仰。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她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一定要努力,一定会报答这个姑娘的。
中午唐修顺利地应聘上了工程部学徒,当人事部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入职时,他迫切地回复:随时可以。于是人事部为他办理好手续和工牌以及饭卡,明天早上就可以直接来上班了。他开心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姜默,但是他不知道姜默在哪里办公,他只能默默地等着。
终于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姜默在饭堂吃过晚饭。她去放餐盘的时候悄悄往打饭的窗口望去,里边剩下饭菜还有很多,因为晚上有部分员工是回家陪家人吃饭,就不会在公司里吃,所以剩的比较多。姜默凑过去跟打饭阿姨套近乎,阿姨是个过来人,也是个实在人,从来不会对员工有区别对待,与其留下这些饭菜浪费了,还不如送点给人吧。阿姨拿了一个饭盒打了满满一盒的饭菜,还压得紧紧的装上。然后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把饭盒给套上,递给了姜默。姜默感激地看了一眼阿姨,因为公司的东西原则上是不准个人拿出去的,阿姨很贴心地套上了个黑色袋子,以遮人耳目,免得被人看见,抓住把柄打小报告。
姜默把饭盒放进包里,一路小跑到公司门口,唐修见姜默出来,脸上瞬间充满笑容!开心地说道:“我已经面试成功了,明天可以跟你一起上班了。”姜默高兴地说:“太棒了,温饱有着落了。”一边从包里拿出饭盒递给唐修:“你快吃吧,还是热的,吃完我们再走。”
端着这沉甸甸饭盒,唐修看到了一颗善良而温暖的心,能在异地他乡给人真诚和温暖。此刻,夕阳的余晖洒下来,照在姜默的身上,唐修抬眼看去,此刻的姜默特别的美。
唐修心里暗暗地想:这个女孩,即使自己面临危难之时,却还是保持一颗善良之心,真诚的帮助他人,不计回报,她真的值得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自己势必要好好的努力,奋斗出一番好前程,他将要给予这个姑娘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