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花开花谢的沉思

这个季节的北京,是赏花的好时节,迎春、桃花、玉兰、梨花、樱花……不胜枚举。老友推荐说,去玉渊潭赏樱花吧,虽然可能最盛的时节有些过了,但其余味也足以让人品咂了。

玉渊潭的园门并不大,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这么多年来,赏过很多花,也写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文字,可是这次玉渊潭赏花却让我产生了别样的感受。

大家的长枪短炮都对着盛开的花朵,让盛开的她们好不骄傲。可是在一旁已经凋零的花朵却无人问津,就连敷衍的应酬都没有。人们视而不见,好像她们就没存在过。不知这些凋零的花之仙子们做何感想。她们可能会失落,也可能已经对此司空见惯,处之泰然。

曾几何时,她们是这个世界的春之使者,是她们为了无生趣的世界带来春的气息,让满眼干枯的人们有了新的期盼,新的希望。那时,这个世界没有谁比她们更夺目。可是时间的脚步将她们的繁华带走了,留下了伤感的落寞。颇有点“门前冷落车马稀”“车尘不到张罗地”的感觉。

我望着这些残花,用自己的想象脑补她们曾经的过往。也反观着自己所在的人的世界。花有荣有枯,人有成有败。每个人也都有退场的时候,到那时,我们将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调整,决定着我们黯然寂寥时的境界。

喜欢花开,是人之常情;尊重花落,是人之情怀。我们要尊重那些值得尊敬又已经落幕的人。作为人总会有一些劣根性,甚而它们是一种无意识的存在,这就显得更为可怕。花有重开的时候,而人没有再青春。如果人类都是以冷漠的姿态去面对曾经的王者,那这个世界将是一片荒芜。

所以,我尊重那些已经退场的人,因为他们曾经来过,曾经为这个世界绽放过,曾经让我们崇拜过。他们也曾经帮我们剪去冗繁的杂枝,扶我们朝向阳光的方向。与人交往,是与他的心交往,而不应是与他的位置交易。我们总能听到有人感慨,这个世界太现实,现实得有些冷酷,而我却觉得,冷酷的不是“世界”,而是“人心”。人心最复杂,人心也最简单。说复杂,是因为很多时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说简单,是因为每个人的所思所想,无外乎是历史的轮回。

我们向前看五百年,就能看到我们自己,也能看到你暂时看不清的他人。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其实已经存在过。所以,我们不要觉得自己很高明,其实我们的心,早已被历史揭露。还不如拂去那些障眼的灰尘,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地活出自然状态来。于人于己都是一种美好的修行。

看着这些残花我,我的心又飞到了2400多年前的雅典,又感动于那些在苏格拉底面对审判,即将饮鸩而亡时的陪伴者,他们让我钦佩,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个雅典的智者即将离开人世而远离他,相反,这个时候更近了。他们知道,一个宁可死,也不愿意屈服的灵魂的高贵;他们知道,这个一生也没有什么高贵身份的人,对于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贡献。

苏格拉底这只“牛虻”虽然不能再去刺痛雅典这匹骏马,也不能再继续对真、善、美的追问,但他的死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他的精神信仰是值得我们世代珍藏的。

说好赏花的,我却跑题了,赏起了人心。不过,万事都有相似之处,也权当是为我的赏花之旅添上了别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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