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短游几天后,于腊月二十七从深圳回嘉兴。我们一家三口在家里过了几天安乐的日子。正月初二一大早,在老公一再的催促下,我们回湖北的老家,开始了一场亲情串连之旅。
我和老公虽然都是湖北人。但两家一个靠南,一个靠北,相距两三百公里。每次回去,我们先回靠南的婆家,再去靠北的娘家,顺路而行地转一圈。但今年情况有点特殊,老公妹妹的儿子和我哥的儿子都是正月初八结婚。几番商酌后,除了辛苦老公来回多跑两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正月里,走亲串友的多,沿途路堵,原本下午三点就能到婆婆家的,结果晚上六七才到达县城。因为长途劳顿,着实累困,又怕太晚回去忙累了一家人,就跟小叔子打电话,说今晚留宿县城,明天到县城的姐家拜完年后再回去。
每次去县城的姐家,都是姐夫掌勺做饭,姐陪我们聊天。今年又多了一个逗乐的小孙子。小孙子满一周岁时,姐怕麻烦人,没请酒席。儿子小的时候得到过姐的许多照顾,作为回馈,我们当然是要给小孙子红包。
在姐家吃过午饭,赶回家,只有婆婆出来迎接我们。公公小中风后,腿脚不灵便,天冷,躺在床上。婆婆接过我们手里的东西,一边埋怨我们不该浪费这些钱,一边告诉我们,小叔子一家三口去南昌拜年了。
没有见到嘴甜粘人的侄子,心里有点空落。一年未见,想必又长高了许多。给公婆红包时,也给他包了一个,放在婆婆那里。然后给弟媳微信留言,告诉她,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跟他们碰不上面,让她有空发个视频过来,让我看看侄子。
婆婆听说我们明天就要走,带我楼上,看她为我们准备的东西。路过公公的房门口时,听老公絮絮叨叨地跟公公说着话。儿子远游,让我们体会到了父母的不易和孤独。我们开始正视从前对父母的忽视。没回家时,多打电话;回家后,多陪他们说说话。
婆婆又为我们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我已经多次让她不要这么辛苦了。但父母对子女之心,唯有倾其所有的给予,才能安宁。我已深有体会。
晚饭是丰盛的。公公破例地起了床,跟我们一起围桌而坐。一家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说着话,非常热闹。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又给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做婆婆二十多年的儿媳,享了婆婆二十多年的福。每次离开时,都很不舍。也希望自己将来能像婆婆一样,做一个让儿媳不舍的婆婆。
车子开出村庄时,大姐打来电话,问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到。怕车多路堵,让她别管我们,等到了,我再联系她。她说不管我们什么时候到,她都在家里等着。
父亲走后,大姐如父,为我们姊妹几个把持大局,我们遇到什么难事,都会找她帮着解决。大姐能力强,厨艺也很好。老公听说大姐在家等我们吃饭,就开玩笑说,那他得把车开快点。
我们是十二点多到大姐家的。大姐一个人在家,姐夫和孩子们都去吃喜酒了,因为我们要来,大姐没有去。等我们吃完饭,姐夫他们都回来了,大姐家的小主角——小孙女西西登场了。
西西快两岁了,我们还只是在视频里见过。每次大姐跟我视频聊天时,她都要抢过手机,喊我姨外婆。第一次见面,红包当然是少不了的。这红包里,也有对大姐、姐夫替我们照顾母亲的感恩。
母亲平常一个人住在乡下,过年时被哥接到县城来过年。大姐说,母亲听说我们要来,昨天就回家去做准备了。母亲那里,是我们永远的安乐窝。回到那里,我们就又成了卸下包袱,放下重负,无忧无虑的孩子。所以每次回来,尽可能地窝在她那里。
跟大姐一家闲扯了侄儿初八结婚的一些事。然后去哥家看准备得怎么样。还在楼梯口,就听到屋里的欢声笑语。等我们一进门,一家人就拥簇过来。已婚的侄女还像未婚时那样,见着儿子,嘻嘻哈哈地跑过来,给儿子一个久未见面的拥抱。侄儿跟我们介绍了他的准新娘后,说电影票早买好,就等儿子来。
年轻人们拥簇着出门时,不忘回头嘱咐我们早点去母亲那里准备好饭菜,等他们看完电影,去了就能吃。哥见我们要去母亲那里,说他也去。嫂子很无奈地笑着摇头说,都五六十的人了,还这么离不开娘。
虽然三两天,或者一天都要给母亲打几通电话。但又是一年没见面,就要见时,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推开院门,院子里的煤炉上煮着东西,却不见母亲出门迎接。进到屋里,火盆烧得很旺,还是不见母亲。哥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着了几声娘。母亲在楼上回应着。正准备上楼去看时,母亲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见着我们,连忙招呼烘火,说刚才在楼上铺床,还说垫絮盖絮都在天晴时晒过,晚上睡着肯定暖和。
跟母亲一起准备好一桌菜,年轻人们看完电影回来了。吃过晚饭,围炉而坐,那情景仿佛又回到从前。
从前的记忆里,有母亲烧得很旺很旺的火盆,还有父亲讲故事。父亲已去多年了。但故事并没有结束。因为有母亲替他接着往下讲。我们爱听,年轻人们也爱听,他们还不时学着我们的样,没大没小地跟母亲说几句打趣的话。
老少三代的天伦之乐会深刻在记忆里,任岁月悠长,时间流逝,也不会抹去。二姐的电话在我们正乐时“不识事务”地打过来。她让我们明天去她山里的新家做客。我们也正有此意。挂了二姐的电话,我们继续闲聊,直到深夜一点多才睡。
因为心里惦记着去二姐家,晚睡没有耽误早起。却意外的下起了雪。老公因为要参加他二姐家初六嫁女的婚宴,不得不赶在路冻冰滑前回去。二姐家的年,只有等她来参加侄儿的婚礼时,再和儿子一起去她县城的家里拜了。
雪阻止了我们的行程,把我们留在母亲身边。在畏惧它寒冷时,又有几分温情的感恩。也许它也觉得母亲长年一个人住在乡下太寂寞,让我们多陪陪她。
我们窝在母亲那里闹腾了两天。初六的晚上,接到了嫂子的召唤,让我们初七去布置新房。
初七的上午,我们一起去了三姐家。在三姐家吃过午饭后,返回到哥家布置新房。
原本素颜白面的房子,在我们这群人的巧手下,变得喜庆热闹起来。年轻人们为了犒劳一下劳动的辛苦,又要去看电影。我正好也好这一口,跟着他们去了。买票时,侄女和侄女婿不让我掏钱,说让我这个长辈给他们年轻人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初八早上,老公吃完他妹妹儿子的喜酒,想赶过来参加侄儿的婚宴。但还是迟来了一步。
我们又去母亲那里住了一晚。那一晚,我睡得很沉很沉,母亲什么时候起床,把她的被子都加盖在我床上,我都不知道。
分别总是不舍。或许是因为即将又面临着儿子远游的离去。所以,心里难受着,眼泪却不再像往年一样流出来。
告别母亲,我们一家三口赶赴南昌,在那里住一宿,送儿子上飞机去西安。然后,我又随老公回到福建上班。
一场亲情串连之旅,在跨多省,走数县,经冬历春,从起点回原点后结束。支持我们一路走过来的,是血液里流淌着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