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注定是一条孤独的迷失之路。填不满的欲望,掏不空的荷尔蒙,但那些都只是一切的表象,真正驱使男孩膨胀又绝望的是一场又一场破碎的失落,男孩一开始只是想听一个睡前故事,渐渐地投入了故事里,开始自己讲故事,最后希望故事的主角是自己,最后的最后啊,故事碎了,自己又无法安然入睡了。
直到有一天,男孩攒够了童话与笑话,成为了一个男人,于是他们成为了讲故事的人,把这一个个故事又讲给下一个女孩听。他们也只能讲给女孩听,因为女孩需要故事,而女人早就不再相信任何故事了。
冯娇下了火车,隋想执意要前往下一站。冯娇说,你去吧,注意安全就好。但其实冯娇清楚的知道这个男孩在真正忘记自己之前哪儿也去不了。隋想说,你别担心,我会等你。但其实隋想并不知道隋想终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他等不了任何人,他只是在等自己,等自己再一次枯萎下去,等待自己能够明白忘记的意义。
冯娇下火车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常去的美容院躺了半天,任由美容师在她的脸上用各种新奇的手法按摩。她没睡着,只是想这样闭着眼,好好休息一下。耳边不时传来美容师的各种产品推销,冯娇不回答,假装睡熟了。
“累了吧。”周全打开门。
“还好。”冯娇的上眼皮松弛地耷拉着。
“辞了工作吧,我不想你再做秘书了。”
“干嘛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老总是女的。”
“不,我没有怀疑什么。”
“是嘛。”
冯娇脱掉上衣,去了洗手间。她想要痛痛快快地洗澡,洗掉火车上的气味,洗掉身上男孩的气味,并不是为了掩盖,而是想要让自己属于自己。男孩对于女人的诱惑并不亚于,女人对男孩的诱惑。但女人与男孩的区别就在于,男孩的爱会让自己泥足深陷,而女人懂得自救,懂得让自己只属于自己。
“冯娇,我托朋友拿了两张演唱会的票,后天的。”
“哦,是嘛。”冯娇隔着洗手间的门回应着。
“你都不问问是谁的演唱会吗?”
“谁的?”
“算了,你好像真的累了,完全不感兴趣。”
洗手间里始终没有回应,周全侧耳听了听,
只听到一阵冲凉的水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一个人走回了房间。
冯娇吹干头发,躺在了周全的右边,把手机插上电,关了机就彻底放松下来。周全的手放在了冯娇的左腿上,还是上下抚摸。下身也开始越靠越近。冯娇深呼吸,转了过去。
“你怎么回事!”周全有些沮丧。
“抱歉,刚下火车,真的太累了。”冯娇说。
“今天是二十号,今天不来,过两天你就又要月经了。”周全就是这样一个细致的男人,他时刻注意着冯娇的一切,就连经期都要默默背诵下来,可这并不能打动冯娇,冯娇要得早就不是这样的男人了,这种怪异的体贴只会让冯娇更加觉得束缚。
“不说了,睡了。”冯娇说。
冯娇觉得周全恶心,他这样的男人是体贴的,可这种体贴只适用于青春期里叛逆又渴求爱的少女。他应该去招惹大街上年龄更小的女孩,用他那套正经的说辞,演一个绝不会露馅与露怯的绅士。一脸阳光的笑容,无害又温柔,体贴温暖细致。最后他的事迹要一字不漏地在女性朋友圈里变成一个个绝种好男人的传说。他希望的就是这样,他渴望自己成为好男人的典范,渴望被更多女人称赞。可这一切都让冯娇觉得恶心。
冯娇知道,其实这样的男人在这个时代里比比皆是,乍一看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就是有种隐隐的不真实,这种不真实的背后是一张张虚荣的脸。冯娇宁愿与一个痞子流氓破口大骂,也不想与周全这样的男人说话。
还在火车上的隋想也关掉了手机,他幻想着第二天打开手机的一刹那会收到无数条冯娇的简讯与电话,但其实他也清楚,这样的可能几乎为零。又或者他关机就是害怕自己整夜都掉进等待冯娇的漩涡里。
不
“哥哥,你有充电宝吗?”一个小女孩问。
“额,有,你要用吗?”隋想坐起了身,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卧铺间里已经有了其他乘客上来了。
“恩,我妈妈的手机没电了。”小女孩说着用手指了指对面上铺的女人。隋想抬头看了一眼相视一笑。
“你等等我找找。”隋想转过身在包里摸索起来。
“喏,给。需要充电线吗?”隋想笑着说。
“不用了,线我们带了。”小女孩说。
在这个过程里上铺的女人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笑着,小女孩把充电宝递给她上铺的妈妈,然后自己坐在下铺翻起了小学生字典。隋想看着那小女孩,内心的一切都平息了。
“你为什么拿着字典看啊?”隋想问。
“因为妈妈说,要是能把字典看熟了,那我就长大了。”小女孩说。
“喔,是嘛。”隋想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铺的女人。那女人仍旧礼貌地笑着。
“你想不想看动画片?”隋想问小女孩。
“想,可是火车上没有电视机。”小女孩说。
“我有。”隋想打开手机,点开了之前下载好的动画。他下意识地等了一会儿再递过去,他抱有一丝幻想,他以为冯娇会打电话过来,至少会发一个简讯吧,但手机没有声响,也没有震动。
“喏,拿好。”
“谢谢哥哥。”
“不谢,眼睛别离太近,看完了早点休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