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我无法组织语言来描述的男人,但他确确实实是会陪伴我一辈子并给我最多安全感的唯一男人。
——题记
提起笔时,脑海里是他每天四五点起床煮粥把我吵醒的样子,是我每次放假回家他开门时堆满褶子的笑容,是我走在他身后时他那地中海式的秃头顶……
有时张老头真的是很烦很烦,烦到我不想理他,嘴实在是太笨太笨了,我出去跑步红着脸回来,他就说闺女呀,你是不是又胖了,脸又大了一圈呢。我在饭桌前慢悠悠地啃肉吃,他又来一句,丫头呀,你别吃了,你快赶上我重了。我一直以为敢触碰女孩雷区的人已经不存在了,看来七零后真的是胆大命硬。当我又把生活费挥霍光时,他就说你就是《海的女儿》里的老巫婆,贪得无厌,欲望永远不知道满足的人会把自己害惨的。
他总觉得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不是好人,即使我长到了二十几岁还是个笨蛋,和他二十几岁摸爬滚打的样子根本没法比。我下午去离学校就两个路口的健身房,他一听我八点多才回来,脸又黑了“我一直以为健身房在学校里呢,你胆子又大了,我可要批评你了”。然后就是举例子,各种女大学生发生意外的新闻……
他强行给我灌输一种极不负责任的恋爱观以及他总结的以静制动的方法论。极不负责任就是你可以找你感兴趣的人在一起,但是只要觉得他有一点不好,就立马把他甩掉,别犹豫。以静制动就是无论你多么喜欢的人追你都要敌动你不动,他说话你听着,听五句你说一句,他做什么你看着,吃饭约会必须对方提出才可以,永远都不要迈出主动倒贴的第一步。我内心os:好不科学,他都不懂恋爱过程里男女相互平等的么。他每次都要敲黑板划重点的就是,女生绝对不可以虚荣,不要因为别人的恩惠和甜蜜的话语使自己膨胀。
他还会复读机似的对我说你就慢慢找吧,你脾气像我,你得找个脾气像你妈的,这样两个人才合得来。然后又要讲述和我妈九十年代的爱情了,嘲笑那时我妈相当的封建,牵手都不给牵。带我妈去参观他在公司住的单身宿舍,我妈也不敢去。又嘲笑我妈土气又好哄,花了不到两块钱,看了一上午电影,午饭吃的包子,我妈那天就开心的不得了。
张老头是天生的乐天派和改不了的直脾气,十级酒鬼但他是那种典型的有人品没酒品,喝点酒就会一本正经的给别人上政治课。屡屡给我提及,等你上班后第一个月的工资要给我买瓶好酒,我不喝,就放在柜子上,等家里来人了,给他们说这是我姑娘买的,也不让他们喝,就让他们看看。他还是骨灰级象棋爱好者,有一个伟大的目标就是打败我们县城的“象棋大师”。张老头每天吃好喝好就很开心,虽然暴脾气,但脾气来得快走的快,总之看着他,活的一身轻松。
张老头喝点酒每次都能气定神闲地和我讲好久,以至于他说的话我都忘记了,但他总会让我的心慢慢地集中到最重要的事情上。他帮助我避开庸人自扰、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无法填满的欲望沟壑,让我更轻松的寻求自己能拥有的、可以拥有的、值得拥有的人、事、物。我也慢慢地学会除了看见自己的小世界外,学习着去对更大的世界关心和付出,学着让自己变得更单纯,不会被心里和外界的噪音所牵绊绑架。
爸爸把在他生命的跌宕起伏中领教的所有东西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年少时的我并不在意,我更喜欢花时间生吞活剥那些看似理解却又全然不解的名人著作。一直到逐渐长大,我习惯了听他自然从容的唠叨,他帮我健全才初成形的人生观,帮我把虚无缥缈的日子过得更简单快乐。
他说的话有时不着边际,他说那些学习第一第二的都是傻子,像我这样学个差不多就行,不知道是给我减轻压力,还是觉得我笨呢。无论我脑子冒出什么破想法,他总是第一个举手支持,外加一句我就相信我女儿。当然他也是我最相信的人,他的话可能让别人语塞,却一直是我面对生活举重若轻的最高“指导准则”。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这辈子也想找个这样的情人呢。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