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欣起床给两个人做了早餐。她熬了软糯的大米粥,炒了一个爽口的小菜,煮了两枚鸡蛋,蒸了两个杂粮花卷。乔文伸长了脖子使劲吸气,这香气让她馋的不能自已,坐下来狼吞虎咽就开始吃。
“多久没吃一顿正经饭了,路欣你啥时候学了这手艺?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我要是有你还要老公干嘛!”
路欣微笑着默默不语,慢慢坐下来开始吃饭。半晌,她突然抬头说:“这样人家还不满意呢。”
“我很满意啊!”乔文被她说的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转念又一想,惊呼:“你说龚宇不满意?”
“文文,你觉得结婚幸福吗?”路欣的眼神开始暗淡,她用汤匙慢慢搅动碗里的米粥,若有所思。
“我有时候觉得幸福,大多数时候是孤独。没办法,我家老牛视工作如命,我现在几乎啥事都不指望他了。”
“那你想过离婚吗?”路欣仰起头,嘴唇紧紧的抿了一下,声音略带淡淡的忧愁。
乔文听到路欣问出这种问题内心一怔,虽然老牛近一年来因为工作的原因和她聚少离多,两个人也因为这种分离而略生嫌隙,甚至乔文常常抱怨常常难过,但却从没有动过要离婚的念头。路欣这么问,难道她居然有了离婚的想法?他们结婚还不到一年,正应该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时候呀。
“离婚我倒没想过。”乔文担忧地看她,希望她也如自己般对这种想法摇头否认。
“可是我有……”她悠悠说出这几个字,像是已经是事实了般让乔文的心头一紧。
“我没想到,百般挑选的婚姻竟是这般矛盾重重。”
已经很久了,她们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互诉衷肠。婚姻生活像一条长河将两个曾经几乎天天通电话的朋友渐渐隔开了,虽然仍然牵挂着彼此却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小家里,为另一半、为另一半的原生家庭付出更多。
路欣和龚宇结婚后,因为新买的房子尚未交房,住进了公婆家。公婆将家里粉刷了一遍,又为小两口的房间添置了新床、新衣柜,顺便把家里的客厅和餐厅也更换了几样新家具。家里顿时有了喜庆的气氛,到处都洋溢着新婚的气息。本以为从此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日子虽寻常却会越来越美满。可谁知,朝夕相处换来的并不一定是美满,却有可能是各种各样的不满。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概从商量蜜月开始,两个人就开始出现些许不合拍。路欣因为是公务员的原因出国是有条件的,只要出国必上报,需组织上批准方可出国。所以结婚的时候就很期盼能够借此机会获得一次出国的批准可以和心爱的人去海岛享受一下唯美幸福的旅行,于是她在办婚礼前就上报了蜜月出国旅行的计划,本想着如果有幸能够获批就奢侈浪漫这一回,龚宇当时也表示支持。
可是等到组织上真正批准后,当路欣回家兴奋地告诉龚宇这个好消息时,龚宇却犹豫了。他思考了一晚后在阳光明媚的早晨非常坚定地拒绝了路欣出国的提议。
“我觉得出国旅行没必要,你要是喜欢海岛咱们可以去海南。”他坐在床上说的毫无商量的余地。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出趟国不容易。”路欣听到他突然这样说感到很震惊,本以为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突然被推翻。
“我最近公司突然有事,咱们最好不要去国外,以免临时赶不回来。”他又改口说公司有事,路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真有事。
“你们公司婚假期间还会把你召回吗?”
“那不好说。”他生硬地回答她,甚至一句都不想多解释。他起身穿好衣服,又突然露出笑脸。
“就这样吧,咱们去海南,反正海岛都差不多。免得出国花那么多钱。”
路欣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她想,只要两个人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只是心里还有一点公主梦,总想把最甜蜜的蜜月旅行尽可能地安排到最浪漫的地方。既然龚宇有事,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龚宇很快出了房门,路欣起身开始收拾床铺。她拉开窗帘,大把的阳光洒进房间来,落在床沿上,如此美好。她坐在床沿上,让这阳光照耀着自己,光芒在她的发梢跳跃,似乎这样可以驱赶心里的一点点寒意。不一会,婆婆喊她吃饭,她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吃过饭后,路欣主动去刷碗,婆婆和她争抢。龚宇站在她们背后,很自然地说:“妈,让她洗吧,不做饭的人还不能洗碗吗?”
婆婆立刻停了争抢,“现在年轻人哪有几个会做饭呀!”
“妈我正准备学呢,您要多教我。应该的,哪能总让你们受累。”路欣笑眯眯的,她一贯懂事体贴,虽然以前在娘家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
以后的日子里,路欣开始研究起食谱来,没事就上网看做菜的视频。有一回龚宇看见她看视频故意调侃她:“这是朝着厨娘发展啊?”
“我这是朝着贤妻良母发展”,她笑着回答他。
他摸了摸她的头,“加油啊,我等着。”
这一切,路欣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愿意为了他做个小女人。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洗衣理房间。至于蜜月旅行,他再没有提起,路欣也没再说。后来路欣单位突然上级下派审计任务,休假中断,就匆匆忙回去上班了。
日子就这样在指缝间流逝,两个人最初的甜蜜也不知从何时起在渐渐溜走。路欣的婆婆是个性子软弱的人,嫁给公公后就没有再工作,一辈子伸手问公公要钱花。公公又比较大男子主义,对婆婆并没有足够的尊重,他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应该一切听由男人的安排。
路欣开始同情婆婆的处境,她看到婆婆每月节衣缩食,每花一分钱都要记账,月底向公公汇报,然后再索要下一个月的生活费,只要有一点没有记清楚,公公就发脾气责怪她,甚至下个月惩罚她少给她钱。路欣于是每个月悄悄给婆婆两千块钱,也算交了自己在家吃喝的生活费。有一天,龚宇突然问路欣。
“你每月都给我妈钱?”
“给了咱妈一点,算是咱俩的伙食费吧。”
“以后不要给了,你把你工资卡给我,我每月给你生活费。我们家都是男人管钱。”他说的自然流畅,就像在讲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说实话,路欣有些吃惊。从结婚以后,两个人一直没有提钱,路欣不知道龚宇一个月挣多少钱,也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钱。因为住在公婆家,暂时也没有什么共同的开支,所以两个人一直各管各的工资。这么一想,婚后似乎也没有再一起出去吃过饭,甚至都没有一起逛过街。
路欣本想等出去单过后再问问他每月有多少收入,然后一起商量一下如何理财,没想到他今天竟突然这样提出来,毫无商量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让她上交工资卡。路欣苦笑了一下,谎称工资卡放在单位了,没有和他理论,也没有争辩。
那天之后,龚宇出差,路欣回娘家小住。两个星期过去了,龚宇都没有联系路欣。以后的一天,新闻报道龚宇所在的城市气温骤变,突降十度。路欣给龚宇打电话想叮咛他多加衣服,电话铃响了许久,他没有接。发信息过去,也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整整一个晚上,路欣都在惶恐中度过,直到第二天早晨,龚宇依然没有回复。路欣不由得开始担心,怎么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
路欣担心不已,恰逢周末,便坐火车来到了龚宇出差的城市。到达火车站之后,路欣又给龚宇打电话,这回是被挂断了。路欣赶紧又给龚宇发信息,“我到你这里来了,你出什么事了吗?你在什么位置?我过去找你。”
过了好一会,信息进来了。“我回J城了,忘了告诉你。”
路欣站在火车站的出口,望着来来往往拉着行李的人群,感觉仿佛当头一棒。他这是什么意思?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我这里担心受怕、火急火燎,人家悠悠然回家了竟不打一声招呼。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脸,大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和残叶,车站的人们有的挥手告别,有的相拥谈笑。路欣无缘由地长舒一口气。也许有时候,爱情,只是一种臆想。也许有时候,摆脱,却是一种真诚。
路欣的那个周末,一个人,在这个异乡的城市玩了个痛快。她关掉了手机,去商场买了一袭漂亮的衣裙,在宾馆的电脑上查了攻略,将这个城市的几个著名景点转了个遍。就在那一瞬间,她逃离般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放肆地过了两天毫无牵挂的日子。直到夜幕降临的周日晚上,她才踏上了归去的列车。
无戒365天极限写作训练营 第2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