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母亲节，小妞买了两支康乃馨，一支送我一支送姥姥。
我平时是一个极度缺乏仪式感的人，之前的母亲节，最多是几句生硬的祝福，更别提，平时去为母亲做些什么。
作为第一代独生子女，打小我妈对我的爱在全家属院都出了名。
那时他们一大早就要坐班车去工地，她每天早上五点多就雷打不动起来，做好早饭带中午饭，然后在放在蜂窝煤炉子上一直热着，就为我每天放学回来能吃上热乎饭。
我只要表现出喜欢吃什么，她会成批量买回来，直到我吃腻为止。
如果我和同学出去玩晚回去一会，满院都能听到她呼喊我的声音……
小时候我对此很得意，感觉我拥有了最完整热烈的母爱，成年后却开始想逃离。
她会关注我喝的每一口水是否新鲜；我随口说一句床太软回来就发现她把我的床垫给掀了；在外无论有多少职场后辈在，她张口就喊我“乖”，对着我扇扇子；她看到我给老公洗了袜子心疼到暴怒……
同时，我认为她的很多付出没有意义，反复劝她却毫无作用。
她会跑到陈砦批发几十斤蔬菜，累得不行然后再把烂的菜一点点扔掉；她会在暴雪时，拄着拐杖，一步一挪跑到几站地外去充燃气卡，其实家门口就有充值点；每次不管做什么饭她都舍不得吃，要等到大家都不吃了开始消灭剩饭；为了省电和不影响我们，半夜在屋里关着灯、音量调到最小看电视……
我越来越烦躁，我听到她在客厅，就不想出自己屋；我发啥信息，她都会大惊小怪，然后有段时间我还给她屏蔽了朋友圈……
对此她极度失望，因为一点小事，她就会把几十年来的事反反复复摆出来控诉，晕乎的我完全无可辩解，于是选择躲避并且越来越冷漠。
但就在去年这个时候，她突然被诊断出绝症，我惊慌失措躲着她每天眼睛哭肿，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弥补，就再也没有机会。
她依旧用她固执单向思维，不愿意拖累我们，决绝地选择放弃治疗。很快她就躺在姑息病房里，来不及去她想去地方去见想见的朋友，已经没有任何胃口吃点曾经想吃的东西，甚至也没有清醒的意识去讲她一直想讲的过往……然后，迅速让我们失去了她。
去年的母亲节，已知道她的病，但一切有向好的希望，我挺开心地把小妞买的康乃馨转送给她。
今年的母亲节，我在提醒很多朋友，去给妈妈一个拥抱、一份礼物。
但我自己却只能点上三柱香，说一声，妈，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