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一笙
无花果,难琢磨,一粒一蹉跎,时光荏苒,只想说,我爱你,承诺过,不论是神是魔,住在地狱或普陀。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如果你一直生活在马戏团,那么你每天是在演戏还是在虚度人生呢?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笙开始思考的东西越来越深刻。什么是爱情?为什么爸爸说爱情是毒药?书中的那些所谓的爱情真的存在吗?她幻想自己是唯美爱情故事中的主角,终有一天风度翩翩的王子会来把自己接去华丽的城堡,过幸福的生活。对于情窦初开的她来说,爱情是那么的神秘又是那么的诱人。就像天上的明月,明明觉得伸手可及,却又可望而不可即。
一笙记忆中就是自己随着爸爸的马戏团,四处演出,四处游荡,听说哪里有庙会,就在那里停留几天表演。一笙十分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她觉得安安稳稳的才算家,这种以天为被,地为床的生活实在是太凄惨了。但是她却十分喜欢这次演出的小镇。因为这里充满着自然的香味,她每天都可以枕着花香睡觉,听着小河歌唱入眠,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想着某人陷入美梦。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只记得他那双会说话的明眸,虽是擦肩而过,却不知不觉刻入心底。今生的擦肩而过谁知道是多少世的回眸所换来的。从那一天起,他们两个人每天都会准时见面,只不过是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一个在观众席一个在舞台上,他每天出现在观众席只为看她一眼,而她上台也只为了在人海中寻找那双深邃的眼睛。如果你给了爱情一滴水,那么它就会还你一片海洋,而海洋不会总是波澜不惊。
远远的对视再也满足不了两个深陷爱情的人,他们一起躺在原野中,触摸滑动的云彩,沐浴温暖的阳光,手牵手数着天上的繁星,寻找着牛郎和织女,并为他们悲伤的故事哀伤。虽然他的衣衫破旧,但是他的歌声温柔,深深地感动着一笙,一笙觉得自己在歌声里旋转,失去了方向,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然而,现实总是不尽如意,美梦,终究是要醒的。
一笙一开始就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但是一笙没想到,父亲知道他们私下来往后,反应竟会如此强烈。父亲说,只要他还在世,就会为他们所谓的爱情铺满荆棘,布施坎坷,在他们两人之间隔开死海的距离,珠峰的高度,并在自己死后为他们的爱情戴上诅咒的枷锁。但是一笙已经陷入爱情的泥沼无法自拔,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的忠诚,Jack和Rose爱情的坚贞一直支持着她去坚持这份真挚的感情。正在一笙为了这份艰难的爱情努力斗争的时候,一天她发现自己窗台上留着一封信,是他写的。
“亲爱的,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那天,我就暗暗发誓,我要让这个女孩一生幸福。但是我除了一颗深深爱你的心一无所有,你父亲说的对,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跟着我只能过着艰苦的生活,这是我绝不想看到的。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跟你的父亲决裂,这样只能更让我觉得我对你的爱,给你带来了伤害。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真的害怕看到你流泪的那一刻,我用尽全身力气做的决定会瞬间崩塌。对不起...”
一笙由一开始读信的泪流满面到读完信的淡定从容,她把信撕了个粉碎,好吧,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一句呢喃“骗子”和一颗心被击的粉碎的声音。人生苦短,画地为牢,牢里的人不想出去,注定那是阳光无法到达的地方。马戏团离开了那个小镇,留下了人们对马戏团精彩表演的赞不绝口,但是一笙只留下了一团黑色--那是爱情燃烧过的灰烬。
马戏团依旧犹如无垠海洋中的孤舟四处漂流,好像哈尔的移动城堡,但是对于一笙来说,无论什么时候打开那扇门,外面的天总是黑色,外面的云总是下坠的,外面的风景总是灰色,那是亲眼目睹绚烂的爱情之火熄灭的人生命中所剩下的全部风景。一笙已经记不清马戏团辗转了多少个地方,窗外换了多少个季节,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登台演出。
一日,一笙躺在床上发呆,只是单纯的发呆,她也不知自己所想的是什么,一个没心的人,又能指望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呢?父亲敲她的房门说,有一个老妪找她,说要送给她一件礼物。一笙有气无力的回答父亲说她并不认识什么老妪,更何况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但是父亲依然不依不饶的敲击她的房门,看的出来父亲对这个所谓的礼物很感兴趣。没有办法,一笙只得穿着自己的睡衣走出房门,去见那位老妪。来到那位老妪面前,仔细打量一番,满脸的皱纹如沟壑一般纵横交错,手上的皮肤也是松弛不堪,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宛如一汪泉水充满着活力。
还没等一笙开口,老妪就先说话了:“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是个美人坯子,只不过看起来有些许憔悴。”
一笙感觉仿佛身体被雷击了一般轻声地尖叫了一声:“他!!??”
老妪依然很平静的说:“就是他,是他让我把这封信和这份礼物亲手交到你手上。”
一笙双手颤抖的接过那封信,熟悉的字迹,是啊,信撕了,但是字迹早已深深印在脑海里
“一笙,还好吗?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呢?对不起,我又来打扰你的生活了,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离开村子之后,就四处游历,我路过太多太美的奇景。我爱西伯利亚的雪景,爱地中海的天晴,爱天空翱翔的鹰,爱清澈水底的藻荇,但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感觉我的脊背犹如贫瘠的山丘,而我犹如一只孤独的蓝鲸。虽然我路过太多美景,但都没有你这独特的风景令我如痴如醉,我是多么想一直待在你身边啊。我之前发现你们的马戏团缺少一只熊,所以我认为熊肯定不会引起你父亲的反感,它肯定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演出,所以这只熊送给你,请你一定收下,并和它一起演出,请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可以吗?”
一笙看完这封信之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感觉心的碎片正在一片片的重新拼凑,哦,今天的阳光好温暖。老妪塞给一笙一张纸条,说那是她的地址,如果想找她的话,她一直都在,然后就走了。送走了老妪,一笙赶紧跑到关熊的笼子那儿,这只熊好安静,它的眼睛也是那么深邃,看一笙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一笙说,我们一起加油好吗?这是我和他的约定。熊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她说的话。于是一笙和熊开始排练,一个精神饱满,如浴火重生一般;一个手舞足蹈,犹如天天吃了蜂蜜一般。尽管一笙已经许久没有登台表演,但是她和熊的第一场正式表演,就收获了叫好无数。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次她们的表演都是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台上她们是默契的表演者,台下一笙就会带着许多水果来到熊笼前,熊吃水果,她讲她和他的故事,倾诉她对他日益强烈的思念,而熊边吃水果边点头,深邃的眼睛有时会有一些明亮的东西落在不起眼的角落。
冬天将至,马戏团过几天又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一笙开始着急了,她以为他会在她哪天表演的时候突然出现给她个惊喜,但是现在他还没有出现,那他在哪里呢?突然一笙想起了那位老妪,于是她急忙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位老妪,在她穷追不舍的追问下,老妪终于心软了,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
老妪是一名隐退的巫师,有天他敲响了她的家门,穿的衣衫褴褛,但是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光芒--只有爱情才会那么闪耀。他把他和一笙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巫师,然后他提出让巫师把他变成一只熊,这样他就能永远地待在最心爱的人身边了。巫师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要求,认为他不该这样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他却告诉巫师,如果他的人生中没有一笙,那他的人生才没有意义....最终巫师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如愿以偿地变成了一只熊。后来的事情,一笙都知道了。
一笙听完之后,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流血,好不容易重新拼凑的心却承受着说不出的痛。“那你快把我的他变回来啊”一笙用尽自己全身力气,却又感觉身体被掏空一般,乞求地说。
“没用的,这是一个契约,他爱你多一分,他的兽性深一分。除非他不爱你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他才会变回成人,而那时他对你就像陌生人一般。也就是说,他变回成人你我说的都不算,完全取决于他自己,取决于,他对于你的爱。”
那天一笙从老妪那回来没有去熊笼那,陪他聊天。第二天上台表演的时候,一笙格外的严厉,熊稍微的一点小差错,换来的就是一鞭子。那天熊被抽了五鞭,但是它看一笙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温柔,犹如一汪春水。而到了晚上,一笙裹着被子不停的哭泣,边哭边骂着“傻瓜,笨蛋”。但是下一次登台,更加变本加厉的抽打熊,但是熊更加的卖力。终于到了第三天,在表演她们最拿手的人熊击鼓时,正当击到高潮部分,一笙突然停止击鼓,拿起鞭子不住的抽打熊,撕心裂肺的喊着“你走,你快走,我不爱你了,你把我忘记了吧。”然而熊摇了摇头,依然用温柔的眼光看着他安静的让她打,一声不响。皮鞭终于从一笙的手中滑落了,她和熊站在鼓上深情地拥抱了许久许久,她趴在他的怀里,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也不分开了。”
晚上,一笙趁着马戏团的人都睡了,她打开熊笼,带着熊走出了镇子,走到了深山中,从凌晨到中午,她和熊合力挖了个洞穴。
一笙说:“傻瓜,冬眠的时候到了,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地睡着,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他心里想着:一笙真是个笨蛋啊,熊的寿命只有25年,我们怎么可能会永远在一起呢?但是他还老老实实地钻进洞里,看来他最近真的累坏了,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沉睡。梦里他和一笙生活在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孩子们在他们身边玩耍,他们互相牵着手,迎着斜阳走向不远处的家。
那天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一笙,有人说她去找他了,有人说她被熊吃了,有人说她疯了。
冰雪消融,草长莺飞,春天急匆匆的来了。他经过漫长的冬眠终于苏醒了,但是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熊,因为他对一笙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流入血液。这只熊缓慢的走出洞穴,它发现不远处有一只雌熊正在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它。不知为何它不知不觉的向那只雌熊慢慢走去,为什么呢?因为爱吧!!!
如果你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是那个在你身边的那个他.......
风萧瑟,雨磅礴,人生路途几多坎坷。我爱你,约定过,不论万丈沟壑,还是千里银河。为了你,失魂失魄,变兽变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