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6日 星期三 阴
失去母爱已是不幸,连母亲亲手栽种的花都要跟我抢夺,护花不力的我万分绝望,悲恸的嚎哭起来,剧烈的抖动将我惊醒:原来又是一场回忆无望的苦梦!
谁说时间能疗伤,能淡化一切?失去母亲已经十数年了,每年总有那么几天,那么几个深夜,我悲痛到无法自已,不明白自己苟且偷生的意义究竟何在。
一直不敢动笔写有关母亲的文字,怕悲伤弥漫,绝望苏醒,痛苦卷土重来。
母亲在2005年的一场车祸中不幸去世,那一年我19岁,复读高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我有着农村人的朴实、憨厚、真诚、懵懂,涉世未深的我天真的以为坏人都远在天边,车祸都是电视里的场景,生离死别也是久远到无法想象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母亲的噩耗之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唯一思考的问题就是怎样去死,去追随她。
思之切是因为爱之深。我不知道是否每一个母亲,每一份母爱,每一种家庭教育都会留给子女刻骨铭心的影响。
我时常在想,如果我的妈妈是个懒惰,自私,没文化,性格坏,脾气差,又不够爱子女的妈妈,那我心中的悲苦和绝望是否就会少一点?浅一点?淡一点?至少不会在过了十三年之后,在我有了自己的婚姻家庭和子女之后,还不敢在心底涌起一丝回忆的浪潮吧。
这个爱开玩笑,性格爽朗,总是人未到声先到,身材娇小,身形伟岸,人见人夸的女子在她48岁那年就被意外夺去了尚且年轻斑斓的生命,留下了一个破碎不完整的家,留下了人们心中无限的怀念和悲痛,留下了抹不去也带不走的记忆,留下了时间和空间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人走茶凉世间皆空。
经常做梦梦到母亲,醒来后,真实的梦境和虚妄的现实让我抓狂,让我不知所措。我甚至无法再说服自己回到现实当中。
一颦一笑一世间,半醉半醒半浮生。
我最怕清明节上坟扫墓。在这个强调无神论的国家里,人们却普遍用“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敬仰,妄图用粗滥的纸所造的冥币和各类纸折的“奢侈品”来减轻生前没有尽孝,没能博爱的内疚,企图借此掩盖内心的罪恶感,再借节日的气氛引发悲痛的情绪,久久沉浸在伤感之中。
有时候我不想虚伪,却不得不虚伪。
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我猜妈妈肯定希望我能尽快忘记她,忘记痛苦,只生活在平静与平凡之中吧。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子女过得好,过得轻松快乐呢?
我也曾为此参读佛学类的书籍,希望能给我一点启发和觉察。可惜,终究是慧根不足,始终看不懂红尘,也参不透生死。
或许借佛学转移我对生死的误解和恐惧才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不自知而已。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