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我伸手在手机上轻轻划过关掉闹钟翻身接着睡。
六点十分,我听到我妈喊我起床吃早饭的声音,我这才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来胡乱套上衣服到卫生间洗漱。吃过早饭后我背上书包下楼骑上单车向着地高的方向飞驰。
迷蒙的睡意,飞驰的少年。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在信号灯变绿之后接着踩动单车的踏板,链条驱使着齿轮滚滚向前,刚刚等红灯的人潮也向前推进。
日复一日的生活使人变得麻木,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们的生活热情就这样一天天地被消耗着,如果生活中没有一些乐趣的话,那真的是每年都会有生活热情被消耗殆尽的人从教学楼上纵身一跃选择结束生活这场游戏。
人们尽管对于他们唏嘘不已,但终究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是生在所谓高考大省每个人都必须要走的路,纵使外界有千番不对,可我们能改变的只有我们自己。
我们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所以我们只能在游戏规则内厮杀。
深度的压抑已经让我几近崩溃,我的生活的热情也被消磨地所剩无几,每天机械地听课、做题、自习、吃饭、睡觉,我早已失去了最开始的热情与动力。我只是靠惯性活着,我也只是靠惯性来努力保持着优秀。
你是学霸啊,你不努力学习怎么行呢?
你这学期一直是第一啊,你下次不考第一怎么行呢?
我总觉得在我有所松懈的时候我就能听见这两句话,可是我累了我也不能休息吗?
为什么非要努力不可呢?为什么考第二就不可以呢?为什么累的时候也不能休息呢?
我不知道,他们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努力是过不去的。他们说只有考个好大学才有出路,不拼命努力是不可以的,他们说你累的时候比你厉害的人比你还要努力十倍,你不拼命努力是不可以的。
我知道这些原因,可是我累了啊。
我只是累了而已。
我望向楚子安,他还趴在桌子上在睡觉。
白炽灯发出的刺眼的光芒照在我面前的数学卷子上,我抓起数学卷子撕了个粉碎,然后往天空随手抛散:
“去你妈的,老子不学了。”
全班的人都吃惊的望着我,然后我拎起书包骑上单车回家躺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我在大脑里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然后对着面前的数学卷子苦笑。
“我又不是天才,除了努力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还是拿起笔继续做起了面前我几乎一点也做不下去的数学卷子,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我一共只做了两道题,我把头深深地埋在胳膊里。
“余林野,你去死吧。”
上课铃声响起,我把没写完的数学卷子收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文件夹里,然后拿出自己的日记本,积压的阴郁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到了我的日记本上。
愁丝胜千泓,下笔如有神。
一直到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我已经写了两整页的日记,但是我的负面情绪依然没有发泄完。
“小余,你的日记写的好长啊。”
我抬起头发现是王希静,慌乱地收起了日记本。
“啊,就是,就是突然想写点东西。”
“能帮我看一道数学题吗?有一道题我不会做。”
“啊,好,我看一下吧。”
我从王希静手里接过了她的错题本,一眼看过去就是一道很难的向量题。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再看数学题了,可是我还是接了过来。
如果自己不能认可自己的话,那就在别人身上寻求认可吧。
我忍着性子一点一点把那道向量题做了出来,然后把步骤写到草稿纸上递给了王希静。
她拿到带有详细步骤的解答,对我微微一笑: ”谢谢小余。“
帮别人做完数学题之后,我又恢复了自己什么都不想做的状态。
不过至少我也算是有了一点聊以自慰的事情,我余林野也并不算是彻底的废物嘛,至少我还能帮别人做做题。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反正许梦也从来没有找你问过题,反正在考试的时候这些难题你也没有时间去做。
我在日记本上一字一顿地写下:
余林野,你真可悲。
又是四十五分钟的自我挣扎,当晚自习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我合上自己的日记本装进自己的书包里,背上书包默默地离开了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我的双脚拼命地踩下单车的踏板,链条飞速绞合着齿轮,夏季的微风吹过我的脸旁。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咽在我的喉咙里,我试着咽了几次自己的口水,但是那种哽咽的感觉却无法随着吞咽消失,哽咽感更重了。前方十字路口的信号灯是红灯,我用手捏紧刹车,单车在停车线前停了下来。
“嘿,小余。”一句我不知道听了多少句的对白,这是于乐章惯用的开场白。
我转头望了他一眼,红灯变绿了。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我故意放慢了车速,目送着于乐章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昏黄的路灯下我独自一个人在路上慢慢地游荡,心却像被什么撕裂了一般的痛,那种痛楚让我觉得压抑。我甚至想在这街道上大喊几声放空自己,可是那样被人当作神经病的吧。
突然车子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并且骑起来有一种颠簸的感觉,我下车把单车推到路灯下仔细查看。
前轮扎进了一颗钉子,应该是刚刚扎进去的。我用手使劲把钉子拔了出来,但是车轮上依然有一个眼,车轮也干瘪了下去。
我环望四周,这么晚上哪里去找修车的师傅呢?恐怕他们早已回家了吧。
这让我感到绝望,董小姐。
我望着满天繁星想到的却是宋冬野的《董小姐》。
我推着单车走在小城的街道上,路灯下我的影子由长变短再变长,品味着夜色下北方的苦涩。
我推着单车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家的方向一步又一步的走着,恐怕走到家早已是深夜。
要不就躺在这大马路上睡上一觉吧,明天早上直接去学校算了。
余林野,你神经病啊,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被自己这异想天开的想法给逗笑了,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余林野?你怎么了?”突然我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许梦停下了单车望着我。
我不是真的疯了吧?妈的连幻觉都出来了?
“喂,余林野,你怎么了?”许梦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真实的触觉,我没疯。
“我的车轮扎到钉子了,我只能推着回家了。”我苦笑着回复她。
“不会吧?那你要推多久啊?”
“不知道,大概一个小时?”我无奈地继续苦笑。
“你让你家人来接你吧,你这样下去怎么行啊?”她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递给了我。
我望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生关切地替我着急的样子,我感觉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暖流从脚底涌了上来。
我接过电话,拨通了我父亲的号码,给他说了我的处境,他说他等一下来接我。
我挂掉了电话,望着面前的这个女生,我觉得我喉咙中哽咽的那部分已经要往外涌了出来。
“谢谢,谢谢你啊。”我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泪水突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个,你没事吧?“许梦讶异地望着我。
余林野,你他妈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在你喜欢的女孩面前哭了呢?丢不丢人啊。
我伸手擦干了眼泪,把手机还给了许梦,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语气。
”没事,刚刚,刚刚有沙子进到眼睛里了,谢谢你啊,今天多亏你了,你快回去吧,等一会儿我家人就来接我了。“
”嗯,那你晚上早点休息啊,拜拜~“
”拜拜~“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顺着脸颊划落。
余林野,你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