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邻居告诉我说,她在西边伏牛山上的跑马场骑过马,我就一直在等待机会,也要去好好骑一次马,也要在伏牛山上的跑马场骑。
两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了时间,便迫不及待朝伏牛山出发了。
到了山下才发现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样子,由于种种原因,原来繁华的旅游胜地开始衰败了,客流稀少,商铺凋敝,景色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哀愁的面纱,因而一切都不再显得有生机活力。我很失望。但是同行的小利表示一点儿都没关系。
“ 咱们又不是来游山逛景的,咱们是来骑马的!”说话的时候小利还一手掐腰,一手坚定地指向山顶。
虽然小利动作有些滑稽,但我并没有觉得可笑,而是被她强烈的情绪感染了,坚定地点点头。说也奇怪,周围的山河景色似乎瞬间变清晰了,似乎美了那么一些些......
已是正午时分,我俩决定先吃饭,同时跟饭店的老板打听一下骑马场的情况,(毕竟我们对这里的跑马场一无所知,仅有的信息就是邻居所说的:位于伏牛山顶。)酒足饭饱之后立马上山!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头脑简单拍脑门儿的傻瓜人物,我们是说到做到的实干家!
我和小利沿街寻找一家心仪的饭店,里边应该同时具备小利爱吃的糖醋鱼——顺便说一下,爱吃鱼的人聪明,小利可爱吃鱼了,这是我让她加入的主要原因,也要有我爱吃的牛肉拉面,小利说还要有饭后冰淇淋,否则她是不会进去吃的;当然我也要求有饭后咖啡,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山区,美式意式就无所谓了,但是没咖啡是绝对不行的,没有咖啡饭后我会严重犯困,睡到不认识自己的程度,所以咖啡一定要有。小利说,没有冰淇淋也可以,但是一定要有一款餐后甜点,不然她是不会进这家餐厅吃饭的。因为小利容易低血糖,犯病的时候特别恐怖,因为她会两眼空洞洞地望着你,低声嘶吼着:给我糖......虽然小利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场景,但是我知道后果一定会很严重的。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就是知道。
好吧,我们二人的愿景描述清楚后就开始沿街寻找合适的餐厅了。果然不好找,跟我们预想的一样。但是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我和小利既然心意已决,就绝不会放弃。于是我们勇敢地问遍了商业街的所有餐厅,居然都没有。甚至有个别没素质的老板粗暴地冲我们喊:没有!太吓人了,太没素质了,简直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我们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我一度想要到315去投诉他,但是聪明的小利及时拦住了我:小牛,别跟他计较,记住咱们的任务:骑马场!
嗯!我坚定地点点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有多么幸运:得亏带了小利同来。
小利松开我的手,转身回到刚才冲我们暴喊的老板跟前,怒喝一声:猪头!
在被震得有些恍惚的老板反应过来之前,小利拉着我飞速朝山上跑去。我们脑后传来呼啸声,凭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不回头我也知道那是抛向我们的两只愤怒的拖鞋。
就这样,我们在山下没有找到合适的餐厅,也没有机会打听到跑马场的情况,只好硬着头皮上山了。兜兜转转间,我们已经上到半山腰,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餐厅。
我已经很饿了,很饿很饿。我偷偷看看小利,她真的很顽强,只在拼命吞口水,也不肯喊饿。我想,假如我开口的话,善良的小利一定肯把她的口水分我一半的。算了,我不能做这样的小人,在关键时刻计算自己的朋友。于是我俩紧紧拉着手继续朝山上走去。
……
我们歪歪扭扭地爬到了山顶,已是黄昏时分。
“炊烟!”
我俩几乎同时大喊起来,在这甜蜜的一刻,我们怎能不含情脉脉甜蜜如怡般地相互对望一眼?于是我们对望了。我看到了小利饿到发绿的眼睛,小利看到我饿到恍惚的神情。唉,在这尴尬的时刻,对好朋友能做出的最好的安慰就是假装没看到,然后迅速走开。我们就这样做了。
奔着炊烟的方向,和某种饭菜的香气,我们很快找到了几间低矮的农舍。
这是几座由石头砌成的低矮的农舍,每户前边都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四周围着矮矮的篱笆。一派山里人家的和睦景象。我和小利走到其中一家的小院旁边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大娘,六十多岁,中等身材,穿着干净朴素,手里端着一个蓝白相间的粗瓷海碗。
大娘看到我俩居然不吃惊不意外,很自然地跟我们打招呼。
“还没吃饭吧?来吧,到屋里吃碗饭,一会儿跟我去找俺儿,他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很奇怪是不是?当时我们也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但是一天没吃饭,再加上爬山这么累人的时候体力活,我们哪里顾得多想,一听说有吃的,立马俯首帖耳跟着大娘进屋了。
眨眼间大娘就端上了两大碗饭,跟我们在外边见到大娘时她手上端的大海碗一模一样,足足有五号足球那么大。这是小利说话了,有些扭捏:
“大娘,能给我两碗饭吗?我有低血糖,犯起病来很吓人的。”
我靠,这也有低血糖的事?但是我没说,因为我嘴里早已填满了饭。我艰难地咽下去嘴里的食物,也给大娘多要了一碗饭。
但是我们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外表像锅巴,金黄色的片片,入口却是软糯香甜,像是儿时吃过的稷米。但是大娘说不是,说了一个名字,我们都没记住。
这餐饭吃的太饱了,太好吃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天堂,飘飘欲仙,昏昏欲睡……大娘及时将我和小利摇醒,问我们为什么来到山顶?我和小利一脸茫然地彼此看着对方,对啊,为什么?
大娘是个爽利人,大嗓门震天响:是来骑马的吧?
马?马!
大娘看我们想起来了,便说:“去我儿的骑马场吧。好些人都找他,今天刚好没预约,他的马有空闲。”
我跟小利对望一眼,看来此番误打误撞竟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在夕阳的余晖中,我们跟着热情的大娘一路逍遥溜达着,直奔骑马场而去。
大娘说快到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娘,刚刚跟你打招呼的老头儿是谁呀?很没有礼貌呢。
大娘爽快地笑了:我们村村长!当然礼貌不起来了,今天中午我儿才把他两个儿暴揍一顿!
为什么呀?
为啥?还能为啥?就为这骑马场呗!他家的骑马场比我家的好,但是客人都被我儿抢来了,他不服气呗,就干架呗。好了,到地方了!儿子,来客人了!
来啦!一声瓮声瓮气的回答。
一个黑胖高壮的大个子从门口的小棚子里走了出来,后边牵着一匹马——一匹头小到跟身体不成比例的瘦弱老马,慢慢悠悠踱了过来。
我跟小利各骑在一匹瘦弱的老马背上,慢慢悠悠在跑马场上晃荡,大娘的儿子告诉我们,马只能跑这么快。其实是走。
背后的夕阳在一点点坠下,光线越来越暗,我骑在一匹散发着浓浓臭味的老马背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只想沉睡不醒;旁边的小利已经放空的双眼,突然低声嘶吼到:给我糖……
看,这就是餐后不给我们咖啡和甜点的后果!